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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瑟凝望他。
又望向身侧的木矛。
太早了……弑神真言尚未雕刻完毕，还没有力量对抗到来的神明……
尚需……蛰伏……
在此之前，主动去往神明眼帘底下，不会是明智的决定。
安瑟有心拒绝。
他直视精神已经不正常诡异发笑的大阿尔文，平静述说道：
“你知道我只是一个骗子，不是真正的牧师。我这个冒牌货，能给的祝福起不了作用。
“你是普尔城本地人，心里也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的名声早就臭了。”
凝望火堆，大阿尔文脸上笑容退去，陷入麻木。
的确，安瑟是一个骗子。
这一点，安瑟自己清楚，大阿尔文明白，普尔城中的底层人也明白。
但，为什么这些年断断续续，还总是有人要来请他？
良久，凝望火堆的大阿尔文嘲弄般笑了，轻声道：“我没有钱了……”
安瑟闻言沉默。
是啊，没有钱了。
一个不富裕的家庭，哪会有闲钱请动两枚金币打底的真正牧师呢？那会把整个家庭连带着拖入贫困深渊，变得拮据。
其实，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
出生，成年，远行，还有安息的葬礼，这些和牧师有关的礼仪都需要用到不菲的钱财，是富人才有财力做到的事。
穷人真正的做法是忽略它们，孩子出生也就出生了，死了也不过找一块土地草草掩埋。
什么出生受洗，成年祝福，都是可有可无的事。
相反，安瑟这种行使牧师之名的骗子能勉强度日，才是一件怪事。
大概，是穷人也有需求吧。
想到这里，安瑟叹了一声，揉了揉发麻的脸颊。
他告诉表面平静但实则手掌在微微颤抖的大阿尔文：“我也没有钱了……”
说着，在破败的教堂角落取出一个钱袋，把大阿尔文带来的一百三十二枚铜板都装了进去，系在腰间。
又在神像背后取出从前当神棍混饭吃的赞美诗集，拂去灰尘拿在手上，也算有了一个牧师的样子。
“走吧。”他看向感激的大阿尔文。“带我去你的家。”
……
大阿尔文的家位于普尔城边缘，在一条小河边上。
周围人家不多，两三户而已。
夜已深，都熄灭了油灯，安然睡下。
只有大阿尔文的家，门户敞开着，昏黄的油灯光芒隐约传来，映照出屋内两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躺在病床上，身形娇小，是孩子小阿尔文。
一个直挺挺立在屋内，大约是死亡相关的神明。
这个神明只有安瑟不寻常的右眼能看见。
看来，小阿尔文今夜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不要父亲也出事才好……
想到这里，安瑟拦下了闷头赶路的大阿尔文。
在大阿尔文不解的注视下，他像个真正的牧师一样问道：“你怨恨神明吗？他将要收取你孩子的生命。”
大阿尔文沉默了，良久才摇头道：“不怨。”
安瑟松了一口气。
他不管大阿尔文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不在嘴上说出来就好。
右眼的视界里，旷野上依稀有白色的小花开放。
安瑟尽量保持放松的心态。
屋内有神，死亡相关的神。
假装看不到祂，也就不会引起注意。
这样的事安瑟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按理说会愈发轻车熟路。
只是得到堕落契约以后，内心潜在的不安就逐渐增多了，总是难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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