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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如同喉咙堵塞一般说不出话，其实他知道，知道如果是回家的路线应该可以看见它，只是他没想到在能见度这么低的情况下它居然还是如此显眼。
它是都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都市里没人不知道它什么，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会在父母指引下看向它，它既象征都市的过去，也象征都市的未来，人们往往称呼它为高墙，更重要的，在它背后就是城区。
城区是所有都市人的向往，据说，城区内最差的地方都要比城区外围最豪华的地方好上百倍，据说，城区内最脏乱的地方都保证了基础的一尘不染，据说……据说……据说……
城区就是那样一个承载所有人幻想的地方，而都市中唯一与城区相连的大门位于高墙正下方，将近数米厚的钢铁闸门常年紧锁，只有极少数的时刻会被开启，平日里更是由审判官以及专属部队负责看守。
只有真正的权贵才有资格前往城区，一般人甚至连靠近闸门都不被允许，而对连审查都过不去的人来说，城区注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你说城区会被淹没，”罗兰的声音低了下去，好似梦破碎了，“那种事怎么可能。”
“确实不太可能，”查尔斯倒是没反驳，“如果是以往，再大的雨也无关紧要，但好巧不巧，今天是城区排水系统检修的日子，一半以上的通道和地下水库都无法使用。”
“……你是指城区下水道堵了？”罗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
“情况更复杂，但也可以这么理解，”查尔斯挑了挑眉，“总之，在被淹没之前，城区就会采取措施，例如使用应急方案。”
“应急方案？”
“他们会排水，全部排走，”查尔斯手指敲击着膝盖上书籍的封面，声音轻而厚重，“知道吗？城区排水系统和城区外围排水系统相互独立，但某些情况下，城区排水系统可以单方面和城区外围排水系统进行连接，将积攒的水排向城区外。”
“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
“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
“你是说城区外围会被淹？”
“城区外围会被淹。”
“一旦应急方案启动，”查尔斯双掌合拢，仿佛将什么东西压碎，“来自城区的水会瞬间会涌上地表，最终，导致严重的洪灾”
车速突然慢了下来，罗兰看向窗外，分外熟悉的街道映入他眼中，又过了十几秒，轿车行至街道中段，布拉坦曼特轻踩刹车，快速减速，最后稳稳停在了一栋灰色老旧公寓前。
罗兰的住所到了，但此刻他却一点下车打算都没有。
“为什么你会知道？”罗兰质问，顾不得注意语气。
他有理由怀疑这一切不过是这个中年男人的被害妄想，城区的事，一个事务所老板怎么可能清楚，而且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对城区外围来说这绝对是场浩劫，没有任何警告，也没有任何先兆，巨量的水会从地下涌出，吞没，推倒，压碎经过的一切，这会死很多人，洪灾会带走一批，之后衍生的混乱又会带走一批。
“为什么我会知道？”查尔斯缓缓摇头，他好似在笑，但眼中却没有笑意，“这很重要吗？罗兰，重要吗？”
一阵刺骨的寒意沿着罗兰的脊背上移，消失的检察官，禁闭的监察站，甚至亲手将结果送到他手中的大审判长，他想反驳，但面对车外连绵不绝的大雨，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些本不该跟告诉你，比起一无所知，无能为力更加让人痛苦，”查尔斯头微低，一片阴影笼罩了他的眼睛，刹那间他整个人又变回了雨篷下时那个样子，危险，充满威严。
“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你好好想想我的要求，”他沉声说，在重新翻开手中书籍的同时下达逐客令，“下车时记得带把伞，考虑清楚了，就改日还到事务所来。”
轿车内陡然安静，布拉达曼特轻握方向盘沉默不语，罗兰紧盯着男人，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但数秒后，他还从插槽中抽出雨伞，推开了车门。
包裹全身的暖意陡然被车外的寒风吹散，罗兰撑伞下车，雨水的力道大得可怕，雨势远比之前待在雨篷下时更强。
真是可笑啊，直到这时罗兰才真正观察起这场雨，说起来，都市过去的雨大多不过是飘扬的雨絮，在印象中这样倾盆的暴雨还从未有过，更别提在今天之前持续了有半个多月的酷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某种灾难的先兆。
“ www.uｕkansｈu.com最后一个问题！”罗兰突然转身喊道，此时车门已经自动闭合，他甚至无法肯定查尔斯能否听见他的话，“你说交给你们，但你们打算怎么做？”
一声引擎的轻响，轿车被发动，落在车窗上的雨珠在细微的震动下滑落，罗兰等待着，执着地等待着，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时，后座的车窗无声地降下。
查尔斯在窗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唯有瞳孔好似在闪烁，当他缓缓开口，语气之平淡仿佛在说等会儿要去哪家餐厅吃饭。
“我们会杀了它。”
车窗升起，轿车缓缓远去，独留罗兰呆立在雨中，直到轿车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拐角他才木然转身用钥匙打开公寓大门，穿过空荡荡的走廊上二楼，声控灯随着他沉重的脚步挨个亮起。
无视门上“尽快搬迁”的告示，罗兰开门进屋，吊灯亮起，暖色调的灯光均匀地洒在他熟悉的每一件家具以及他依旧高举头顶的雨伞上。
“该死……”罗兰苦笑，收伞放到门边，失去了抓握物的手立刻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他坐倒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脑中不断回放着查尔斯说出的那句话以及他当时的眼神。
那是极致的杀意和决断地交融，在那漆黑的眼瞳深处，好似有什么血淋淋的东西在往外爬出。
“我……到底和什么人坐了一路……”罗兰闭上眼，伸手摸向西装口袋，那张名片静静等候在里面，不知是不是体温的缘故，它热得发烫。
我们会杀了它……
你要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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