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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发现了这个冻僵的可怜人,便摘下腰部的酒壶,给梅博喂了一口烈酒,然后解开梅博的衣衫,把酒倒了点在手上,给梅博做起按摩。
半精灵很快就醒了,月白色皮肤泛起蓝色微光,卓培仔细一看,原来是蓝色的毛细血管在皮肤下时隐时现。
“半精灵!”卓培有点惊讶。他知道人类的血液是红色,精灵是绿色,而两者的后代——半精灵则是蓝色。
恢复意识与体温的梅博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很快搞清了状况。
“咯如木!”卓培友好的向梅博招呼。”咯如木”在矮人语里意思是中午好或餐前愉快。
“咯如木!”梅博说。
卓培本想用厚实的胸膛撞一下对方的胸膛,这是矮人的礼节。但是他马上发现自己的胸膛只能够到对方的大腿。这个动作进行到一半只好打住。
梅博弯下腰与热情的矮人用力撞了撞右肩。他懂得矮人的基本礼节。然后又用半精灵的礼节,向矮人伸出左手。两个人的左手握到一起,都哈哈大笑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梅博感激地说。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碰到一截粗糙多瘤的老枣树皮。
“哪里话,如果不是我挖了这个深洞,你怎会掉进来?“卓培有些不好意思。
梅博无语。他知道矮人素爱打地洞,寻找地下宝藏。但性格淳厚的他很快释然——矮人毕竟救了自己的命。
“但还是应该感谢你,我亲爱的朋友。“梅博爽快地说,“是我太粗心,没注意脚下的危险,这可让半精灵留下笑柄。“
洞外的雪越下越大,有很多落到地洞里,被洞里的温度所融化,接着又冻成冰,沾附在洞壁,或直接落到洞底。
“天气越来越糟糕了,鬼才知道夏季山上会下雪。”卓培说。他望着离头顶七八米高的洞口,那一小片天空越来越暗,又说:“咱们赶紧离开吧。“
于是在墙上凿起洞来。最后由于洞壁太滑,身体轻盈的半精灵先爬出洞口,在他的帮助下,有些笨重的矮人慢慢被搜上地面。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俩人畅快的喝了几口酒。梅博脸上的宝蓝色顿时大胜,他醉醺醺的说:“亲爱的卓培,一定要来威戈瑞尔做客。梅博家的厨桌上有刚煎好的胚鱼子饼,和酥荞麦鸡肉卷,还有腌好的红鸭蛋黄,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再来那么一杯多冰的荔枝酒..…...吃完饭到凉爽的多翡河洗个澡,在舒适的大床上美美睡一觉,梅博家向你发出最真诚的邀请。”
“半精灵酿的野荔枝酒我早就想尝尝,“卓培说着咂了咂嘴唇,然后装作可怜的说:“不过加冰就算了,刚才坚硬寒冷的冰壁让咱们吃了不少苦头,我暂时不愿再提到它。”
这个小幽默显然发生了作用,两个人“哈哈”笑了一阵。但接下来卓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和激烈:“接到半精灵的邀请我感到万分荣幸,但现在我手头上正有一件大事要去完成。我的同族给我带来消息,我的表亲——世代居住在龙棕树林、单纯质朴的森林矮人族,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危难,他们的家园遭到了赤鬼肆无忌惮的破坏!他们也会受到那些怪物的伤害!”卓培的表情时而严峻,时而痛苦。
“赤鬼?”梅博大惊:“难道是中土国的贡普?”
“不错!正是那些刽子手!”卓培忧心忡忡的说:“森林矮人不是不会逃命,但团结互爱的他们会等到每一个人安全集合后才一起离开,否则绝不会走!我怕我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他们会落入那些狡猾怪物的陷阱!”
卓培从旧褡裢袋中摸出那颗紫色宝石,小心地捧给梅博观瞧,接着说:“我将全速赶回铁炉堡,依靠众同族之力,打造紫晶龙眼之戒。召唤宝石中依附的冰龙之魄,它会暂时阻住那些怪物。也许森林矮人挺不过这一灭族之祸,我只能尽一己绵薄之力。”
梅博强作镇定的接过宝石看了看,马上又还回去,表情严肃的说:“事不宜迟,赶紧动身吧。”
两人临别拥抱。卓培简单整理好行囊,用厚重嗓音唱着歌儿,大步迈向远方,歌声时而忧伤。梅博目送他一直走到远处。
“留着稣鱼子饼和酥荞麦卷,来日我一定会登门拜访!”卓培浑厚响亮的嗓音突然传来,他朝这边用力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一直走不见了。只剩略感凄凉的歌声仍在回荡:
奔腾的河流哟
里面有什么
里面有泰坦的巨船啊
巨船里…
九年过去了,九年的时间肯定会淡忘许多往事、许多旧友,也会增加许多新鲜事与新面孔。但是,九年之后,梅博的朋友矮人卓培来了。
“旅行怎么样?“梅博一边问一边接过卓培手里的缰绳。
“有些疲惫,而且赤鬼越来越猖狂了,”卓培一边捧着河水洗脸一边牢骚:“很多地方不能去啦。”
“你是说,葛耀谷雪山已经有了它们的踪迹?”
“不错。”卓培点点头。
梅博的脸上前所未有的严峻起来。
“不过,他们到雪山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清楚。我的许多同族都在雪山上活动。赤鬼如果有什么不轨行动,我会及时知道的。”
梅博带着卓培进入院中,把坐骑栓在离屋门不远的凤尾树上。
比莉站在屋门外等候多时。她手里拿着一把小扫帚。矮人刚来她便看见,已猜到他就是梅博常提起的救命恩人, 她选择矮人族招待贵宾的礼仪接待卓培。手拿扫帚迎客是矮人族的传统礼节,意思是已经打扫好厅堂,欢迎客人光临。醉心于挖宝的矮人很少串门,但本族礼节并未遗忘。
果然,卓培一见女主人手上拿着扫帚,亲切感倍生。强壮的矮人与异性打招呼时不会行撞肩之礼。卓培与女主人握了握左手,三人一起到客厅坐下。卓培在品尝了比莉调制的紫蔻荔枝蜜茶并发表了大量溢美之词后,从旧褡裢袋中小心地取出一只精巧的猪色皮盒,当做拜访礼物递给梅博夫妇。
“啊……”梅博夫妇看到皮盒内的礼物,简直挪不开目光了,连赞叹之词都忘记说。这个情形持续了几十秒。
“完美至极……”梅博终于打破沉寂,他已然找不到别的词赞美此物,只能无奈使用别人早已用滥的词句。
皮盒里有什么?这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漂亮精致的夹鼻墨镜。镜框与上面的细链发出比白金更亮的光泽,当梅博的眼睛适应了这种光泽后,马上又被黑色的镜片所吸引。它像是深邃星灭的黑色夜空,又如一汪如黑宝石般晶莹的湖水。
“有一次,我在一座死火山腹内找寻矿藏,那死火山刚冷却不久,里面非常炎热,我大汗淋漓,”卓培一边叙述一边喝了口茶,仿佛仍身在其境,“忽然被一物反射的光芒吸引,我就把它捡起来。那是一块黑曜石,透明纯净,非常罕见。我用它制成两只镜片,用玳瑁做了镜架,又将钛合金打造了细链配上,”卓培顿了顿,“希望不喜欢阳光的半精灵能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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