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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再一次来到了叉八大桥,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直等,从早上等到晚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了那玩意儿。它佝偻着背,似一张弓,一颗老倭瓜,步履蹒跚地从路旁走出。我和他很好奇,这玩意儿是怎么从路边茂密而又低矮的灌木丛中冒出来的。

我想这现在还等什么呀,赶紧上去捉它个现行。我刚要准备冲上前去,王不准拦住了我,他说现在时机未到。我说还等什么时机呀,这东西跑不远的。说着我就冲了上去,没想到它就像是个巨大的破了皮的气球,朝周围喷出一股猛烈的气流,把我掀翻在地。我看到它的两条腿在伸长,身子一直在升高升高,升到天上去。它看样子要走,八成是察觉到我不善的来意。可我怎么会让它跑呢?于是我对王不准说:“这该死的王八蛋,只要它存在一天,就会害更多的孩子,想想那些被人遗忘在世界的阴影之隅的孩子们吧,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俩上去,把它架起来,架在火上烤。”

我和他冲上去,各拽住它的一只脚,举起来,可劲儿地摇,一边摇一边口里念着“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摇着摇着,它凭空消失了,刚刚还握在手里的像根木棍一样的东西转眼就消失。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我已经见过太多,不会再感到有什么惊讶的了,只是觉得气愤,还有一些可笑。我灰心又丧气,拍着王不准的肩膀说:“走了,回家吧。”

“家?”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回哪个家?回哪里的家?”

“当然是回我家啊。”我说。

晚上,一条细细窄窄的小路,中间的两条方向相反的机动车道都要把路两边的人行道挤没了。我们两个走着走着,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问他:“你试试现在有没有正常。”

他摇摇头,一种非常悲观的情绪一朵云一朵云似从他头脑里飘出来,飘到我头顶上,下起了雨,我被难过淋成一只落汤鸡。他说:“我感觉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我无奈地说。“还是想想今天怎么过吧,晚上吃什么吧。对了,我请你吃炸串。”

“行,随你的便。”听上去他很疲惫,也很无所谓。

我们来到我家附近那条商业街,找了个炸串摊子,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方桌子前。王不准瞪着我,很奇怪。于是我也疑惑不解地瞪着他,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场面尴尬又搞笑。

“那啥。”我先说,下巴往旁边一指。“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呀。”

“我随便,没什么食欲。”他手托着腮帮子,神情很茫然,不知道看向哪里。突然,他的脸僵住了,眼睛死死地盯住远处看,眼泪流出几滴。他眨巴眨巴眼睛,抹抹眼泪。他这个伤心欲绝的样子,很是让我不是滋味,于是我坐到他旁边,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抱着他,搂着他,轻轻地摇,柔柔地晃,我把头贴在他脖子左侧,说一声“不要紧”,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说了一句“有我呢”。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他头偏到一边,低头,不肯说话。这一时刻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时间仿佛在此时此刻被冻成冰块儿,整个宇宙也在此刻毁灭,崩塌,坍缩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我不想吃了。”他说。“我不饿,咱们回去吧。”

我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我看看他,点点头。我们回到家,一路无话。回到家以后,他也在抱着我,不愿放手。我感觉有些闷,透不过气来。我全身发热发烫,感觉脸也憋红了。我慢慢地拍拍他的后背,细声细语,说:“好了,松开吧。”

“不要。”他抱得更紧了。他的头朝我的头靠过来,越来越近。我不忍直视,他的眼神如此无情,如此冷漠。他轻声说:“我爱你。”这话语像冰一样冷,但我的心已经被这三个字迷乱得天旋地转。我说不出话来,也做不了什么。任由他的双手在我身上胡乱摩挲,他的嘴唇在我脸上寻找。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远远地坐到一边,不再说什么。我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看他这个样子,既不想听我说话,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我叹了一大口气,自顾自地走回卧室,慢慢躺下。夏天天很热,室内更是闷的像炉子一样。可是,尽管很热,我却觉得床很冰很冷很凉。我蜷成一团,被子盖上,腿慢慢伸直。冷,冷,冷,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今天晚上,这个夜里,我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闭上眼睛,各种回忆与情绪都搅浑在一起,痛苦万分。客厅的灯还亮着,他还没睡。我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该如何面对他?也许睡一觉过去,一切都是从未发生过的。我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UU看书 www.uukanshu.com我很早就醒了。

呆儿胳膊上,腿上,肩膀,嘴里,眼里,肚子里,心里,脑子里,都在想着她的王哥哥。她已有几日没见到他了,这几日,她日思夜想,想的废寝忘食,想的头晕眼花,想的神志不清,闭上眼睛,感觉满天繁星都在眼皮子底下打转。完了,她也遇到本书所有主人公都面临着的一个难题,失眠。睡不着她就打开手机,手机屏幕的光刺的她不得不闭上一只眼。她打开b站,无意之中刷到一个视频,是个关于人间蒸发超自然现象的视频,这一下子和她现在的情况撞上了,吸引住了她。虽然这个UP主讲的神神叨叨的,弹幕和评论区也在纷纷质疑他说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呆儿陷入了沉思。于是她给这位叫马大师的UP发了条私信,说了说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没想到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你确定这个人是真实的?是存在的?”对方问她。呆儿有些发懵,她回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个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从来就没有过,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的臆想,幻想,妄想。”

“不可能,我和他相处很久,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记得。”

“那么你的记忆也可能是假的,那些记忆是不是都是很模糊,只有一些片面的印象,和一些片段?”

这么一说,呆儿才意识到,自己所想念着的,所爱着的他,是多么虚幻而又不真实,完全就是自己的脑补。呆儿这下子可泄了气了,把手机倒扣,脸埋进枕头里,现在她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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