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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的养猪场防控如果没有嘉谷派驻的生物安全官帮忙指导和督促,他现在绝不可能有心思坐着喝茶聊天。
毕竟,隔壁县,就是冀省首例非瘟疫情的爆发地。
说到这,老周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吧,隔壁县现在是乱七八糟的,养猪户规模不管大小,都在疯狂抛栏。一到深夜,大车小车直奔那边,一车车的猪往外运……”
罗邦听得直皱眉。
这就是社会众生相、世间百态了。
疫区养猪户最是恐慌,甭管是不是有病毒潜伏,只想着“能卖一头是一头”,抛栏的生猪价格也是跌到了谷底。
价格一低,就有了利益。用老周的话来说,就是“疫区3块的猪价,到非疫区就有6块多,利益驱使车往低处走,猪往高处行……”
问题是,根据农业农村部的要求,有1起疫情的县,就要暂停该县生猪产品调出该县所在市,暂停该市所辖其余各县生猪产品调出本省……隔壁县毫无疑问属于“暂停调出”的范畴。
要说隔壁县设立的防控非洲猪瘟临时检查站也不止一处,但猪贩子就是能神仙过海,各有路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老周撇撇嘴道。
罗邦沉默不语。
其实,从07年非洲猪瘟传入北方邻国以后,国内就开始进一步加强了对非洲猪瘟的监控工作,并制定了一系列防控应急预案以“防患于未然”。应该说,爆发非洲猪瘟后,相关部门是迅速做出了反应并及时应对。
然而,正如其他很多政策,好意的出发点,往往在执行中逐渐扭曲,最终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像隔壁县的乱象,仅仅是冰山一角。非洲猪瘟能在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内蔓延多省,生猪跨区域调运,尤其是“非法”跨区域调运肯定是最直接的原因。
非洲猪瘟过去的几十天里,这种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而害了更多养猪人的现象屡见不鲜。就像有专家所说:非洲猪瘟来了,猪还是猪,人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身为生物安全实施专家,罗邦对此痛心疾首。但他能做的着实不多,能做好自己的事都累得不想说话了。
“总会慢慢改善的。”这是万能的自我安慰,罗邦自嘲一笑,突然对老周说道:“你可不会有什么歪念头吧?”
老周一愣,马上大声喊冤道:“我哪敢啊。现在多少猪场老板都想搭上嘉谷的路子,我是昏了头才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肯定是夸张了,但老周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有一个数据大众很少注意到,国内年出栏一万头以上的大型猪场,数量不算多,但嘉谷系出身的占了六成有余。
这不是偶然。
并不是所有的规模化猪场都可以把猪养好的,还要看养猪的技术和管理能力——嘉谷农牧作为高度集约化养猪的佼佼者,几乎是引领了大型猪场的主流。
就拿育种体系来说,大型的养猪企业,如嘉谷农牧和温氏,包揽了从最上游的曾祖代种猪到最终商品肉猪的仔猪。中型养猪企业,从父母代的二元母猪开始做。小型企业,则是自己买仔猪来育肥——老周就是属于第三种。
整个育种环节的流程做得越好,商品肉猪的生产效率就越高,生产成本就越低。这一块,嘉谷农牧赫赫有名,想要引进嘉谷培育的仔猪,都要经过一番竞争。
实话实说,加入嘉谷系养猪场要付出的代价不菲,所有生产资料都受嘉谷农牧影响不说,人家还有出栏肉猪的优先采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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