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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大雨磅礴。
呼啸的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珠,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犹如击鼓。
书香茶楼内一片死寂。
鲜血顺着桌沿‘滴答,滴答’流淌到了地上,渐次凝聚成一滩血泊。
“队长,问了茶楼内的伙计,都说人在被杀之前,只有他一人待在屋内,中途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睨视着趴在桌子上,颈部插着一把匕首的尸体,汪朝宪眉头拧成川字。
“嗯?你是想告诉我,他觉得自己活够了?然后自己给自己的脖子上来一刀,是吗?!”
“这.......”
房间内,身穿黑色中山装的76号站特务,都互相看了看,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们这群废物东西,凶手明显是提前躲在屋内,等你们放松警惕再持刀杀人!”
汪朝宪指着其中一人的鼻子,破口怒骂。
“可是.....队长,凶手要是杀人,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弄出来?”有人缩了缩脖子,疑惑道。
“你他妈的!这种事你跑来问我?要不要我去抓住凶手,然后送到你手上审问?”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汪朝宪阴狠的眸子扫向众人,吼道:
“凶手既然杀人,不管他多么的小心谨慎,现场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都给我仔细的找,就算要把整个茶楼翻过来,也要将凶手遗漏下来的线索给找到!要是今晚找不到!你们这群废物就都别睡觉了!”
见他动了真怒,众人都不敢吭声,一个个低着头在房间中仔细搜查着每个角落。
也就在这时,慢悠悠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老汪消消气,弟兄们在外面苦守了一个晚上,就等着抓住前来的接头人。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大家肯定都不愿意看到。”
宋子安走到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哼!发生这种事只能说他们无能,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杀了,他们都没察觉出来,全都是一群饭桶!”汪朝宪眉头紧拧,厉声咆哮。
见他火气未消,宋子安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臂往外拽了拽。
“来来来,搜查屋子的事情让他们去做就行了,我们出去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说话间,宋子安挑眉对房间中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见状,更加卖力的在屋内翻找。
“妈的!这群该死的蠢货,一个大活人都能让他们看没了!都他妈的该死,一群满脑子都是淫虫的蠢猪!”
屁股还未坐到椅子上,汪朝宪口中的谩骂就从未停过。
“好了好了,老汪你就消消火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骂他们又能如何?现在还是想一想,明天站长斥问起来,我们该如何解释吧。”
抿了口茶水,宋子安眉头微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回答?死的这个人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从军统策反过来的特工。这段时间我们端掉的国民党几个联络点,都是他提供出来的。妈的!现在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了,只怕站长明天问下来我们都不好交代。”汪朝宪越说越愤怒,忍不住一拳砸在桌面上:“真是他妈的,操!”
“你说这件事也奇怪,我们布置了这么长时间,才钓出他的上线‘鼹鼠’,眼看着两人约好今天晚上会面,却出了这么档子事。更关键的是,和他接头的上线,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老汪,你说.......”宋子安眼神一烁,思忖道:“对方会不会早就知道他叛变的消息,今天晚上的行动就是对方故意设的圈套。”
“什么!”
登时站直,汪朝宪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看向屋内尸体。
“今天晚上的行动,只有我们76号知道具体部署,你是怀疑我们中间藏了国民党的特工!”
今晚的抓捕行动只有他们和日本人知道,凶手能够避开这么多双眼睛杀人,显然是知道整个行动的详细部署。
“呵呵。”宋子安摇头冷笑:“时局混乱,日本人,汪主席,国民党,甚至是共产党都盯着上海。你我兄弟俩都是在这夹缝中求生存,任何怀疑都是有必要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我俩不查明事情原委,在站长面前不好交代,在日本人面前更是无法交代!”
一想到日本人的残忍,汪朝宪的脸上就愈发的阴鹫。
虽说他们都是投靠日本人的汉奸,可毕竟还是中国人,一旦真惹怒了日本人,对方可不会管你之前立过多少功劳。
越想越恼火,越想越后怕,汪朝宪黑着脸,来回踱步,可低头一瞥,只见宋子安淡然自若,他心中微动,走到身边低声询问:“宋兄,我看你对此事并不着急,难道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哈哈,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哪里有什么应对之策,只是我知道焦急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趁着现在多想想办法。”宋子安哑然一笑,耸了一下肩。
闻听此言,汪朝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先是一紧,眉头一皱,沉声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上个星期,在电话局抓住的那个接线员? www.uukanshu.com”
点点头,宋子安有些疑惑,问道:“我自然记得,怎么?她撂了吗?”
“死鸭子嘴硬,想从她嘴里撬出一个字,比摘王母娘娘的蟠桃都难。”汪朝宪咬牙切齿道:“我派人查她的社会关系,查她的家庭背景,你猜怎么着?全他妈的是伪造的!就在今天早上,她死了,在牢房里用牙齿咬断了大动脉自杀了。”
想到当时血痕满地的景象,汪朝宪的内心就凉了半截。
国民党的特工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要是今夜的暗杀是他们所为,只怕想要抓住凶手比登天还难。
“呃.....!”宋子安瞳孔一缩,下意识问道:“难道她的死和这件事有关系?”
“这怎么可能,她就是个最外围的成员,如何能涉及到这么隐秘的事情。”看着死相凄惨的尸体,汪朝宪心有余悸,道:“一个小小的外围成员都有宁死不屈的觉悟,这些国民党特工可是相当的可怕。”
“能活在这乱世下的人,又有谁会简单了.......”
这句话也不知宋子安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汪朝宪说的。
终究,宋子安略微摇头,从怀中掏出一盒骆驼牌香烟,拿出一根香烟递给汪朝宪,自己又点燃了一根。
屋内,两人轻吐着烟圈谁都没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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