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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乐天见状也停下脚步,飞扬跋扈的伸手在裤子口袋上一拍:“告诉你们!老子我有的是钱!上次就是想耍耍你们两个蠢猪!哈哈!想要吗?跪下磕个响头,爷爷就赏你们两毛!”

“你奶奶!”胖水缸勃然大怒,笨拙的拽着屁股扑向沙乐天。

“你姥姥!”沙乐天毫不示弱,一边转身逃跑一边回头破口大骂,将这几年肚子里存的那点专用术语一股脑喷了出来:“小厮孩子!小畜生!小王八蛋!小兔崽子!”

这些词汇传统而又保守,侮辱性平平,并不算特别犀利,奈何每一句前面都带了个“小”字,在比他年长的人听来格外刺耳。一直谨慎多疑的瘦竹竿忍无可忍,两只肿眼泡仿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似的,一声暴喝追了上去:“小黑货!看我弄不死你!”

奔跑中转头骂人是很影响速度的,刚才沙乐天诱敌心切,本就与二人距离过近,那瘦竹竿又是腿长步子大,没跑多远便追到身后抓住他的书包用力一拉,顺势将他撂倒在地。

“哎呀!”沙乐天就地打了个滚,刚想爬起来与二人拼命,就听身后有人大吼:“在那儿呢!就是他俩!”

回头一看,马路上一辆单车疾驰而来,罗亚安立起身子猛蹬着踏板高声喊叫:“沙乐天!坚持住!我们来了!”

再看旁边人行道上,还有一群人正在向这边狂奔。自称百米能跑进11秒的体育老师一马当先,稍显文弱的美术老师被他落下了一大截,跟在最后面是十几个男同学。

瘦竹竿心思机敏,见势不妙扔下沙乐天扭头就跑。那胖水缸反应本就慢半拍,加之身子不太灵活,转身又慢了半拍,刚跑出几步就被体育老师薅住了衣服领子。

“给我老实点儿!”体育老师抓住胖水缸的手腕子使劲向后一掰,顺手把他移交给刚刚赶过来的美术老师,二话不说又去追瘦竹竿。

就这么稍一耽搁功夫,瘦竹竿已经将众人甩开了老远。罗亚安还骑着车子紧追不舍,但是一时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得向远处连声呼喊:“拦住他!快拦住他!”

大家正奇怪他在冲谁喊话,贾喜奋突然从前方路边一棵树后蹦了出来,像头蛮牛似的伸着大脑袋拱向瘦竹竿:“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此时二人相距已不足两米,瘦竹竿躲闪不及,眼睁睁迎面撞了上去。巨大的冲力将贾喜奋撞的连退几步,一屁股坐进路边的花坛,斜斜倒在一颗粗壮的剑麻旁,被又尖又硬的剑麻叶扎的吱哇乱叫。瘦竹竿自己也受力偏离方向,跌跌撞撞的斜着冲下了人行道。

旁边马路上有个下水道口,井盖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上面临时搭着一块薄溜溜的铁板。瘦竹竿恰好踩在铁板边缘,脚底呲溜一滑,踉跄了几步立足未稳,又被罗亚安骑车追到身边轻轻一挤,四仰八叉的摔了个跟头。

瘦竹竿惨叫一声,手脚并用爬了几步刚要起身,体育老师已经追至身旁,一个箭步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

瘦竹竿不肯束手就擒,手刨脚蹬的奋力挣扎,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体育老师手上加劲将他按倒在地,扭头看向飞奔而来的沙乐天:“瞧准了吗?上次劫你钱的是不是他?!”

“没错!就是他!”沙乐天一脚踏住瘦竹竿的腰眼,上气不接下气的哈哈大笑:“跑?!全中国,都,解放了!你,你往哪儿跑?!”

其他同学也陆续赶到,围在瘦竹竿身边连踢带踹。痛打落水狗是一项群众喜闻乐见、却又可遇不可求的集体活动,这些学生大部分跟瘦竹竿没有过节,但是有人被别的大孩子劫过钱,有人则是为同学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大家同仇敌忾、群情激奋、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在别人看来表现的不够积极。

小孩子拳脚不重,体育老师放任他们出了会儿气,稍微歇息片刻才抬手制止道:“行了,都别打了,把他带回去再说。”

学生们相继停手,体育老师刚想拽着瘦竹竿起身,就听后方有人带着哭腔大喊:“都躲开!我要报仇——啊!”

听起来应该是贾喜奋在叫,大家侧开身子闪出一条路,却见马善友气喘吁吁走进人群,身后还跟着惊魂未定的朱蕊。

“咦?马老师?”沙乐天忽闪着眼睛向他们身后望了望:“ c我好像听见贾喜奋的声音了,他人呢?”

众人一起回头观瞧,只见附近站着七八个看热闹的路人,却压根没有贾喜奋的影子。

“哎?我也听见了。”朱蕊刚才先跟在胖瘦二人身后追沙乐天,又跟在大家身后跑到这里,小脸蛋还透着些红润:“奇怪,是我把贾喜奋从花坛里扶出来的,明明看见他就跟在我们后面呀,去哪儿了?”

大家向回边走边找,没走几步就听见贾喜奋嘶声裂肺的叫嚷:“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有些闷,又有些空洞,像是从一只大号破喇叭筒子里发出来的。大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不远处那个黑洞洞的下水道井口。

那地方原本盖着一块薄铁板,刚才瘦竹竿匆忙之中踩到铁板边缘,自己脚下打滑,却也将铁板蹬离了原来的位置,露出了井口。

新铺过沥青的马路颜色比较深,但那么大的井口还是很显眼的。其他人路过时都很自然的绕了过去,唯独贾喜奋心中又怒又急,奔跑中还分神检查自己被剑麻叶扎的生疼的胳膊,一脚踏空摔进了坑里。

好在井底距离地面不太深,下面比较干燥,也没有其他异物。马善友伏在井口焦急的向下张望:“贾喜奋?我的娘唉,你怎么能走到井里去呢?!没事儿吧?”

“马老师!救命啊!”贾喜奋侧身躺在井底,双手抱着右腿膝盖泣不成声:“我腿摔断了!快救救我!”

“先别哭,我看看。”马善友凝神瞅着他的小腿看了片刻,皱眉沉吟道:“应该没事儿吧,你站起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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