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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乞求的只为获得,凡失去的皆因恐惧。
——扬尘
挨打后一路奔逃行包不知所踪,又因为打我的正是学校的保安或是经警,这也导致回学校也成为了安全隐患,尽管达不到衣不遮体但满身的腥臭,于是我变身成了事实上的乞丐,虽然我心里知道在最遥远的地方仍然有一个可能接纳我的地方,但那里同时也是我骨子里最深的恐惧,所以我真的开始流浪,咬着牙对着夜半空荡荡的街灯发誓:我不回荣军院!绝不!
现实的骨感如期而至,我在回到单城这个小县级市的第二天早上,就顾不上面子开始翻找垃圾箱找吃的了。但很快发现只要是人间就有归属,几个同样以翻垃圾为生的老少爷娘开始咒骂了起来,我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戾气让我挥拳向他们示威,但很快两名看起来智商加起来都不过百的真流浪汉哥们扑向了我,我躲过冲突无可奈何的再次逃跑。
长话短说,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涯,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本能的躲避着什么,说白了就是抗拒一切,至于那些社会救助人员和街道大妈们也被我视为灾祸,因为我心里知道如果被他(她)们捕获,等待我的只能是遣返回我最讨厌的那个噩梦——荣军院。
只是在无人的夜色中,我在草丛中或者火车站冰冷的报纸堆中,我仍然会安慰自己:你只是在等而已!
在等着什么?
奇迹发生那天我本来是在街边巡逻,或者叫打猎都行,因为时不时会有人把一些东西有意无意弄丢,我当时已经浪荡得很有了些街头的见识,凭着感觉就已经知道了那处人来人往的小公园外,游椅上、自行车棚边、公交车围栏外的那几名“地头大哥”正对着猎物(行人)们虎视眈眈,只要有合适的对象出现,他们很快就会弄出些幺蛾子转移视线,然后下手搞到猎物的钱财、物品甚至猎物本身,比如那间玩具店外的那名席地而坐的,正挠着大腿、貌似农村大姐的家伙,就决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本能的觉察到了这些危险,但只鄙夷的轻轻一笑避开,我无力改变什么,我只是个乞丐,一个目前还不愿意跟这些垃圾同流合污的清白犟种。但以后会怎么样?我心里对自己当个旁观好人能保持多久的信心一点都没有。
我记得当时小公园突然来了一个“外来户”,意思是未经许可在这片地弄营生搞偏财的人,外来户一身道士打扮,万字滚边印着八卦图的袍子半新不旧,脚上一双“登云履(翘头云纹)”很有点惊世惊世骇俗的意味。
这位道士挺着一面撑子(平杆立竿)招摇着两个篆体字“问道”,嘴里正在招商:易经起名、求财寻人、人生际遇、开光风水……十块钱一签!不灵分文不收啊!
我当时之所以留意这个道士,纯粹是因为我那荣军院老不死爹爹曾经当过道士的原故,据说老不死解放前曾经是个国民党顾问什么的,但在这个荣军院里他已经被历次运动折腾的神经兮兮,连名字都不让别人叫楞说自己已经死了。但他算是对我格外关照的一个主儿,只是动不动就逼我背诵一些什么“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之类的东西,虽然被大老刘吼过多少次制止仍然乐此不疲,但我很年轻(别笑)就识了好多字还能明白许多古言古语,也是拜他所赐。
我准确的判定这个道士的套路肯定还有一个底托,果然很快就有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老太太凑了上来,我心知这是演戏骗人入局的,不由得凑近了些看起了热闹。
据老不死的给我科普,我明白道士大凡求财显示神通,只能是问物寻人,至于捉鬼勘舆、起名问运、渡化驱邪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有结果的事,所以我开始兴致勃勃的想知道那个老太太底托想整什么景。
老太太九月末外罩一件布坎(单层马甲),一幅老花眼镜用绳吊在胸前,开始了入戏的动情痛说:……那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一坛子银元,咬一咬涩嘴嗡响的好家当啊,这个搬家用红布裹了运到了新房!可没成想转眼就寻不见了,大法师您给好好断断,只要能寻出来,我,我愿意用五块大头来当红花谢礼!
我毫无原由的入了神,甚至没留意那假道士是如何表演的。我伸出多少天来从来没洗过的手狠狠擦了把眼睛却更加疑惑。本来我只是发现我视线中的老太太有些不对劲,怎么说呢就如同看VCD电影时突然发现声音和剧中人的口形对不上,但擦了把眼睛后情况却更糟了,老太太的体形轮廓变得有些模糊,她的脸变得越来越黑如同摄影中逆光时却开大了光圈。
我震惊的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这只手上除了污秽还已经开裂粗糙,我心中隐隐约约回想到了那头待宰黑牛,它临终时的泪水曾经浸润过我的手!
玩具商店外的那名女人贩子的高叫大吵把我拉回现实,原来是那几位“地头大哥”来维护市场秩序了,与那名外来户假道士发生了争执。
“你这是弄啥哩?”假道士操着口音在分辨,“您老行个方便好不好,让我把这大姐的法事做完……”
人贩子大姐一把当胸抓住了底托老太太的衣襟冷笑:糊弄到我单城人头上来了,你说你是单城人,呸!你住哪?几街道几小区几门啊?说不出来你就是个骗子!我们单城人可不惯这菜!
周围的几名“地头大哥”跟着起哄,加上几名老百姓闲人吵了起来!
我分明看到了那名底托老太太被人贩子大姐撕扯的狼狈躲避,但她的肩头却已然在我的视线中变得模糊,我激灵一下目瞪口呆心脏疯狂跳动:难不成我开了天眼?已经发现了这位老太太骗子即将遭遇什么危及生命的不测?
老不死爹让我背诵的几名“闲篇”冰冷的流过我的脑海:人命中枢,天地主运,天地动摇人魂不安,中枢幽茫月轮魂离……
这老太太要没命!
虽然我自打上学后就开始是一个准无神论者了,但作为老不死爹唯一的听众,我仍然是听了他太多的封建余毒,其理论就是:人道大体上是由三魂七魄运行的,天地二魂不存于人身体只在阴阳虚空中牵扯人身上的命魂,如果天地也就是命数动荡不安,就引得人体中的命魂不能老实在中枢待着到处冲突,最有可能是从眉心的月轮处外泄,命魂离身人就GAMEOVER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感悟:难不成我抗拒老不死爹的这套东西,其实只是想和荣军院和我那十几个爹妈作对?是不愿意向自己命数认怂?
现场骚乱暴发,那几个“地头大哥”已经在追打假道士,人贩子大姐将那名底托老太太一把推到了地上……乱成了一团!而那两名曾经追打过我的智障流浪打手正奔向这里!
无巧不巧那名底托老太太竟然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我瞬间和老太太一道被两名智障打手撞翻滚成了一团!
一名打手嘀咕着给了我一脚:坏透气…抢…我塔达!
我眼睁睁看着另一名打手疯狂开始撕扯起了老太太衣服,还把呆滞的目光又投向了这边,我气极败坏的大吼了一声:别他妈打了!这老太太马上就要死了!
人群怔了怔瞬间安静了一下,那名底托老太太却不争气,站起来甩脱打手跑开了,居然身手了得!
人贩子大姐和那几名“地头大哥”难以置信的指着我开始叫嚷:去你妈的!你伙着这外人演戏吗?你个吃里爬外的小瘪犊子还反了天了,宝宝给我打!
我的天!那两个低智商打手中的一个居然叫宝宝?
一个小宝宝最气的事,是,应该是别人抢他——塔——糖!我明白了一些!
人贩子大姐喷着吐沫尖叫:怕个屁!打死他也白打!
我瞬间颤抖心里一凉,意识到现在真的可能面临生死考量,因为这俩智障可绝不是什么法律和良知可以约束得了的,最可笑的是就算他们真打死了我,也绝不可能赔命或坐牢,很可能因祸得福被扔进福利院要么精神病院,这绝对比他们在街上浪荡强一万倍!
我被这可笑的局面弄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强逼着自己笑了起来,然后再次大叫:宝宝!听叔叔说……
两名智障宝宝打手怔了怔,眼神眨了起来,松开了我……
我的心脏在砰砰的乱跳,但明白自己这茫然一击赌对了路子,然后笑得脸都开始发酸了,接茬喊:叔叔没抢你们的糖!是那几个家伙抢了!
我指向了地头大哥和人贩子大姐,两个宝宝打手显然有些迷乱,目光疑虑打量起了双方阵营!
那个该死的人贩子大姐奸笑起来露出黄牙,居然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两颗该死的糖——塔糖——小儿驱寄生虫的药糖!
该死,我猜对了思路却弄错了细节,这两个家伙竟然心爱不是普通糖果而是药糖丸!但这错误却是足以要了我的小命!
人贩子大姐得意的尖叫起来:大宝二宝打他,这些塔糖都是你们的……
我几乎是被揍得在地上乱爬了,沮丧得只能再次陪笑:别,别!听叔叔话……叔叔带你回家好不好?回家!
两个宝宝打手目瞪口呆瞬间陷入了茫然,我亡羊补牢的最后反击起了效果,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酸,原来只要是个人都一样,对于生养自己的家都有着最深的执念,那我呢?
地头大哥和人贩子大姐气极败坏的围了上来,我绝望的停止了退缩,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等一等!
人贩子一口吐沫喷上了我的脸,我仍然在笑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已经不再颤抖,心也在活泼泼的跳着……我只能笑着摇头:等等!再等等!我说过的话不会错的,相信我!
人贩子大姐挥手扇向了我的脸:我信你个鬼……
不远处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我的第一意识竟然是邂逅的那头待宰黑牛临终前的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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