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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日子后一天,按照伊修斯先生的安排,我们在奥兰多公园见了面,由这位绅士的先生帮我拿包,温柔和气地领着我走向勃朗尼卡北街。
我很难想象对待女士如此温柔体贴的人会是一个动起手来毫不留情的冷血动物,就像从头到尾地换了个人一样。
“珍妮特小姐,我认为您已经很清楚这份工作的特殊性了。”
他慢条斯理地一边说着,一边甩给我一个酷酷的背影。当然,他是我此刻专属的领路人。
“你是希望我在你下次动手的时候,给那个混蛋来上一记棒球棍吗?在加州大学,我以前可是1号击球员。”
他笑了,笑得很开,我倒是很高兴自己终于在幽默风趣这一点上掰回一局。
“如果必要的话,我想这会很有帮助,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那个混蛋。话说回来,珍妮特小姐,我想你已经做好与一位疯子同居的心理准备了吧。”
同居?我可没听说过,做侦探助理还有同居这一说法!哦,上帝!我一下愣站在原地,他倒像是预料到一般也停了下来。
是的,我们成功陷入了第一次沉默。
“同居,是我理解的那个同居意思对吗?”
“不然呢,就像一对情侣或者夫妇一样,侦探与助理应当就是这种配对式的关系。只不过少了些无趣的恋爱情节和纷杂情感,你会很困扰吗?”
“无趣吗?”我低下头来,小声说着。是啊,他会有什么不端想法呢,他一心破案而我只是想要找一份收获幸福的工作。本质上,我俩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被人说没有魅力这事儿对我当时打击还是很大的,他怎么,他怎么能说这是无趣的!!!还当着一位数次入选“伦敦小姐”的女士的面呢!
“怎么了?”他装模作样地好心询问道,像个好好先生,我知道到他听见了,侦探就喜欢更小女孩儿们玩这些假惺惺的鬼把戏。
“没什么,希望你也做好晚上睡觉时我会打呼噜的准备!”
我那会儿算是豁出去了,想也没想,这句不加思索的话很快便脱口而出,说完后我才感觉到自己有多后悔,连他也突然愣住了。
“上帝啊,难道你认为我会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吗?”
“难道不是嘛。。。”你完全可以想象到说这话时我的脸到底有多红了。这应该不算黑历史吧?
“当然不是。”他像是看穿了我正在想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毅然否决道。
“且放宽心,助理小姐,我特意为你安排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它在二楼,就在我的房间对面,我可以向你保证,足够安全也绝对舒适。”
“哦!”我直呼出来,双手紧紧捂住我那绯红的面颊,不敢看他,一时间仿佛如梦初醒。
显然不是我想的那样,这会儿我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
以上便是我们碰面之后的所有对话,一直持续到我们到达此次的目的地,我们无形之中都保持了相当长久的一阵尴尬沉默。不幸的是,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穿过熙熙攘攘的勃朗尼卡第九大道,我们沿着左侧一处蜿蜒向下的石质阶梯径直走到正下方可看见的终点,紧接一条曲折的泥泞小路向北延伸。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了。
而无论你走到这片园区的任何地方,却始终都看不清道路前方10米以外的景观,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个园区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却又是竹林满眼。
经历了半小时左右的步程,在幽静的竹林深处,一套欧式风格的别墅终于映入我的眼帘。
仔细观察是用一块块木板搭接而成,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我大致能猜到这是一栋海滨别墅,因为仅只是站在这,我就能清晰地捕捉到那猎猎风声中夹杂着的浪花轻吻岩石的声音。
“珍妮特小姐,我们到了。如你所见,这儿唯一的不足就是交通有些不便,不过要是你会开船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开船?什么意思?这儿还有船?”
“当然!需要来上一杯涩口的朗姆酒嘛?”他故作沙哑的声音像个内行的老船长一样自信地说着。只要再配上个漆黑的半边眼罩,我准会以为他曾经是一位脾气古怪的海盗船长,来这只是来度过自己糟透了的余生。
“你的伙伴鹦鹉呢,老船长?”
“我想它已经停在了我的甲板上了,您说呢?珍妮特小姐。”
我很快意识到他是在说我,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再输了!
“那你可要把它看好了,没准一个不留神,它就会飞走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会的,我发誓。”
伊修斯先生突然一改先前玩笑般的语调,郑重其事地向我承诺。
我当然清楚他仅只是想要保护好我的人身安全,仅此而已?
女孩子就是有多想的权利!不服你也去多想好了。
当晚,我就收拾好东西搬了进去,第二天一早,伊修斯先生也拎了几个箱子和皮包进来。我注意到箱子里放的都是一些办公性的纸质文件和以往的案宗复印件。皮包里则是预备着一些简单朴素的男性生活用品。
我想我忘了说了,他也是刚刚才租下来这栋私密性极好的海滨别墅。我们合伙平摊着一份不菲的租金,是正当合法的合租室友关系。
虽然拿着他开给我的薪资来交付我们的房租就是了,但那又怎样,年轻的女孩自食其力,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接下来的一两天,我们都忙着整理房间,待一切妥当,我们也慢慢地适应了这个新环境。
我发现伊修斯先生其实并不是像他人口中所提到的那样难以相处,相反,他为人沉静,并且生活规律。每天晚上十点半以前就上床休息,早晨又早早起床,总是在我起床洗漱之前就已经吃完早餐急匆匆地出门了。
要出门他一去就是一天,半夜凌晨5,6点后又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一成不变的灰色大衣上还时常会沾上几点儿污黑的煤炭残渣。
我猜他经常去的应该是伦敦的贫民窟那一带,因为只有那儿附近才有一处乌烟瘴气的煤矿厂。而且他们特别不注重环境保护,作为记者的时候我还特意报道揭露过他们。
关于我的新工作,我本认为做这些案宗文件的批注会很无聊。但实际上却更像是在读一本有趣的侦探小说,更何况它还是根据真实事件“ 改编”的。当然我还有别的工作,比如为他撰写一篇新闻性和八卦性极强的一些娱乐报道,这对于他破案来说似乎很有帮助。
但偶尔也有接不到委托的时候,他就常常两眼迷茫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一整天都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着一些什么哲理性的史诗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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