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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述职的第三日,包永年失眠了。
他呈上的文书在几经辗转后,终究还是被截留在了太师府中,无法上达天听。
一入睡,他仿佛就能看到自己那名声赫赫的祖父以一种痛心疾首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包永年未曾科举,全凭了祖上荫庇才得以出仕,十几年来战战兢兢,生怕辱没了孝肃之家的门庭。
如今他是真的累了。
他乞求着高坐明堂上的那位天子能垂眼看看,看看他治下的贫弱乡里,看看那些坠进风尘的孤女和流落荒野的贫儿。
皇帝不曾接见,只派了使者安抚良臣之后,顺带催问了几句花石纲的筹备进程。
铿!!!
疲劳且失眠的包永年听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金铁交错之声,那声音曾在童年时让他战栗,却又在成年后倍感怀念。
此声一出,定是有些罪人要伏诛受死了,他心中叫好,却无一丝奔走察看的欲望。
他累了。
……
金色的细线,在虚假的夜色里一闪而没。
青白双色的酒旗一分为二。
香铺前高耸的门楼一分为二。
门与窗,一分为二。
燃烧着白焰的骷髅失去了头顶上无形的丝线,重新变回了几堆不会动的枯骨。
以飘落的两半巨大圆月为中点,街巷的前后似乎完全变作了两个世界,界限分明。
半张明显具有中亚特征的脸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眼神从空中坠落,溅起浮尘和一丛血沫。
在古时,处决犯人最直接的手法一般是斩首之刑,也称大辟之刑。
快刀重斧,彪形大汉,一口烈酒之后便魂归天外。血溅五步,头颅落地,围观的群氓解了心头恨,又得到了警醒。
如果说滚落的头颅已经足够惊悚,足够使人对犯罪的后果心生畏惧的话,那么此刻毕衍和张正道眼中刚刚落地的那半个人体,应该称得上是地狱绘卷了。
即便是专业的刽子手,恐怕也没有见过被纵向切成两段的尸体。
半颗心脏血涌如泉,肾脏和肝脏伴随着泛黄的肠子散落在地上,尚在抽搐的右手手指上还有着操演幻戏的机关指环。
这半个中亚面孔,很显然就是刚刚试图用白骨军团将三人围困至死的幕后黑手。
“呜……哇!”
终于察觉到自己面前是什么的毕衍瞬间开始了呕吐,还没来及消化完的点心和胃酸一起被身体的防卫机制给清空了出去。
张正道比毕衍稍微强一点,尚未呕吐,但此刻也已经瘫坐在地,面色铁青,张大了双眼和嘴巴,说不出半个字来。
初春清晨,马行街偏巷增添了一道突兀凌厉的伤痕。
包苹安此刻已经不省人事,昏死在地,口鼻中溢出了斑斑血痕,与毕衍之前试用点睛笔的时候如出一辙。
刚刚挂上幌子准备开门迎客的香铺和药铺看到这等惨状,全都闭户不出,除了一家香铺以外——
轰然倒塌的门楼旁,“颜氏炉香”的幌子还在门檐上孤零零地挂着,而顺着幌子看去,那账房先生刘浮水正提着一个两尺大小的绢布包裹朝街巷的另一头死命地奔跑着。
为了跟踪一个帐房先生,扯出了操纵骷髅幻戏异常,又被包苹安所斩杀的身份不明的中亚人,还闹出了如此之大的动静。
门楼倒塌的异响惊动了远处的巡城捕快,而街口的稀松路人们也纷纷投来了好奇与恐惧参半的目光。
已经吐光了胃里所有东西的毕衍心头不禁一沉。
这趟口袋北宋之旅,恐怕要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端先生!二位!快跟我走!”
在三人才转出不久的后巷里,传出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定睛一看,赫然是前一日在群芳馆侧门接应三人的,那名听令于楚秋凝的白净少年。
少年动作迅捷,双手掷出了两颗混有白磷的烟丸,霎时间,周围十几米的范围内很快就被浓烈的白烟所笼罩,呆坐的张正道,惊魂未定的毕衍,不省人事的包苹安和那具死状惨烈的尸体统统被烟幕笼罩在其中。
......
“如正道所言的话,毕先生你们只是跟踪被发现就招致了对方痛下杀手?”
“正是,在下在此多谢楚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毕衍俯身下拜,却被楚秋凝轻轻托了起来。
“你我同道,切莫言个谢字。”
一旁的张正道依旧眉头紧皱,他显然还未从那昂贵的“山阴纸”与操着金国口音的香铺中人给他带来的疑惑中理清头绪。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按说此事,妾身应当早做警惕,未曾提醒二位实属是疏忽大意了,那颜氏香铺,我等监天卫已经盯了数月之多,但除了做些不法的买卖以外还未能抓住其他把柄。”
“不法买卖?”
“正是,那香铺除了正常售卖些檀木沉香,干花草籽外,还常常能拿出些这东京难得一见的紧俏货。这群芳馆中往来的显贵们为了狎妓时助兴,有时会燃上一炉暖香作催情之用,而那颜氏私下里所售的【马上催】之香,正是那些人模狗样的登徒子们最喜用的。”
“致幻催情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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