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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金体，双龙章，单丝的绢布，毕衍的脑子嗡地一声，险些没有站稳。
就他第一眼粗看之下，这块残片完全符合宋代书画作品的基本特征，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书画作品。
在宋代，瘦金体和双龙印章通常只会出现在一个人的作品里。
北宋的倒数第二位皇帝，宋徽宗，赵佶。
毕衍没有书画鉴定的专业能力，但他对不同历史时期的作品特征，尤其是这种古代名人的特征还算是了解。而宋代绢帛的构造特征，则是在一节观摩课上从考古系的老教授那里听来的逸闻。
尽管如此，他第一时间还是将这件东西判定为假。
因为这个木首炎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了。
一个带着各种假得要死名片的，油头粉面的社会二流子，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收藏家？
但是转念一想，毕衍又没法完全肯定自己的结论，因为文物贩子这个行业里，的确是流氓居多。
当然，大部分古玩行里的流氓会在穿着打扮上尽量朝着文雅之士靠近，并不会像木首炎这样，从外表上看起来就是个二流子。
“怎么样，哥们，是不是尖儿货？哥是不懂，但给我这东西那老头说了，大开门，一点儿毛病没有。”
毕衍听到“大开门”三个字，心里更犯嘀咕了。
这种残片上既没有落款，也没有完整的艺术风格可供考证，根本不存在一眼定真假的可能。
总不能是碳14大开门吧？
毕衍看着一脸得意的木首炎，细细端详了几眼夹在宣传册页里的那块残片，心里很快松了一口气。
“大哥，我也不懂啊，但你这东西，恐怕是不对。”
“不能够啊？这不是宋徽宗亲笔吗？”
毕衍叹了口气，开始为自己刚刚的紧张感到不值。
“大哥，我就随便说，您就随便听，我也不是啥专家。这东西看着确实唬人，但它这个出处就不像是真东西。”
毕衍指着残片上的两个字接着说道：
“宋徽宗自己画的，上面都有他独创的‘天下一人’落款，您这个这么点大，当然也不会有了，而且这个双龙章，也通常只会出现在他的藏品里，这瘦金体也对，看着很有一眼。但这两个字，您知道这是什么内容吗？”
“一个明字，一个上字啊。”
“是啊，能和宋徽宗扯上关系，还能有这两个字的书画，目前就只有一幅，叫《清明上河图》，在紫禁城里呢。”
说完这句话，毕衍不再言语，默默站在一旁。
木首炎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随即现出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颓丧。
“兄弟，借个火有没有？”
看起来他应该也是上当受骗了，正打算排遣一下心里的郁闷。
毕衍默默地从裤袋里掏出了便利店买来的打火机递给木首炎，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点了一支烟，还没忘了给毕衍让一支。
接过烟，毕衍却没抽，因为他心里仍在警惕这是不是个什么连环套。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让香烟点着了那块残片，这时门口再窜出两个彪形大汉，让毕衍赔他的宝贝，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毕衍抬头看了看柜台正上方的摄像头，不禁感叹起了科技的重要性。
“想多了哥们，哥哥正经人，那玩意送你了，找工作或者找媳妇记得联系哥哥啊。”
猛嘬了两口香烟的木首炎似乎看出了毕衍的心中所想，摆了摆手，抱起了那根木棍就朝着门外走去。
毕衍还没来得及拒绝，木首炎就已经出了碧文轩的正门，一拐就没了人影。
拿着那支木首炎给的烟，毕衍顿时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什么人啊，还顺我一打火机……”
毕衍倒不是多心疼那个两块钱买的打火机，就是觉得这个木首炎莫名其妙。
他走到门口，打算重新锁好正门，却发现大门无论如何都没法关严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一样。
但门缝里什么都没有，比他的账户余额看起来都空。
邪门了。
毕衍用了几分力气，把玻璃门狠狠地一推，结果门框却像是撞上了一根紧绷的橡皮筋一样，被一股极有韧性的力道给推了回来。
伸出右手朝着门缝里一摸，果然有一根绷直了的细线横在门中间，摸起来像是动物筋一类的手感。
这又是什么恶作剧？
毕衍有点生气了，顺着细线一路摸过去，却发现细线一路延伸进了店里，一直到了柜台的方向。
一直连到了那块被木首炎丢下的宋绢残片上。
太不合理了，以那股能阻拦大门关闭的力道来说，绝对不可能是小小一块布片就能固定住这根细线的。但毕衍现在心里满是烦躁，没来得及细想，就一把抄起了那块残片，想赶紧把它扔出去。
拿起残破绢布的瞬间，毕衍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就被一股巨力给拉扯到了古董店的大门口，多亏自己及时抓住门框才稳住了身形。
那条细线的端点居然转移到了毕衍的手上！
残片孤零零地飘落在碧文轩的假酸枝门槛上，而毕衍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拉扯着他全身的巨大牵引力，而他甚至找不到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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