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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室听到的都是谁被送到严管队,谁被关进小黑屋,哪个监室又来了个新人等等,而在出监队听的都是出去后要如何适应社会,如何面对家人。
“哎,五年时光都留在高墙之内,不知出去后能不能适应啊。”一位三十来岁的高个子男子坐在床边感叹道。
“那就看你的心有多大了,反正我......”卢志祥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反正我光杆司令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出去没准会饿死街头。”
“别扯了,你就是懒。”
“那又怎样?”
何其多坐在一旁都听傻了,从他们谈话之间竟听不出一丝要改邪归正的意思,难道人世间还真有人留恋着高墙内的生活吗?
正当思考之时迎面走来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站在何其多面前把他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何其多笑了笑:“马上就能出去了,这些不重要。”回答道。
嘴上说着:“倒也是。”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进来多久了?”
何其多无奈的把头扭向一旁。
男子略显尴尬的用手挠挠头,自言自语嘀咕几句后起身走到另外一个男子旁边继续打听,直到有人忍受不了他这八卦性格叫骂一番。
坐在床边望着高高围墙,何其多突然想到了一首美国的民谣《老橡树上的黄丝带》,长途车上坐着一个刚从监狱出来的男子。获释前他写信给妻子说,如果她还爱着自己并且愿意让他回去,就请在门口的老橡树上系一根黄丝带;否则,他永远不会去打扰她……汽车快到他的家了,他怀揣着紧张而又不安的心望向那棵老橡树。
他看见那棵老橡树了,上面不是挂着一条黄丝带,而是挂满了黄丝带,像欢迎他回家的旗帜迎风飘扬……
想着想着,何其多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这些同监室的狱友,通过他们之间的交流有很多人出去后并没有得到家庭的爱和包容。
人虽然离开了监狱,可心一直都还在监牢之中,想要把心放出来绝非三言两语那么简单。
“监狱并非真的惩罚,真正的惩罚是我们被释放的那一天才开始”老狄说过的话浮现而出。
何其多闭着眼睛长呼口气,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不管自己遇到什么都不能再犯法,不能再让家人为他的过错承受苦难。
一年十个月,终于迎来了自己被释放的日子。
正在车间工作的何其多被管教叫到了前方。
“收拾一下,跟我走吧。”管教满脸笑容说道。
“是。”何其多停顿片刻,“管教我能跟大家道个别吗?”试探性问道。
管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毕竟你是要离开的人,他们还需要继续服刑,不能影响大家。”说道。
“是,谢谢管教。”
何其多扭头第一个跑向牢头,两人四目相对,牢头再一次向他送上祝福和叮嘱。
何其多把自己的号码写在纸上递给牢头:“头儿,等你出去的时候联系我。”
牢头接过来看了一眼,当着何其多的面将纸撕掉扔进一旁垃圾桶:“你不需要联系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联系你,好好过你的日子,赶快走吧,我还要工作。”说完低下头继续忙碌。
何其多被这突发情况搞得有些发懵。
好在老狄从一旁主动走过来,跟他握握手:“出去后好好生活,牢饭吃一顿就行了。”
“嗯,我会的,希望你们也能好好改造,争取早日离开。”
老狄小声嘀咕几句后也返回自己的岗位。
何其多又跟其他几位关系并不密切的狱友打声招呼,最后还是回到牢头身旁:“头儿,我走啦。”
牢头低着头对他摆下手。
何其多回到管教身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车间,伴随着距离车间越来越远缝纫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他从未在上午离开过车间,原来这就是监狱上午时的样子。
管教先带他进入办公室,一进屋看到其他几位管教也在,何其多赶忙向大家问好。
其中一位管教端着茶杯走向饮水机,一边接水一边对他说道:“何其多你是个聪明的人,出去了可不能再犯傻了啊,你要是真敢有下次,我们可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啦。”
“各位管教请放心,我肯定不回来了。”
“哈哈哈。”
闲谈之中负责他们监区的队长推门走进来,他先给了何其多一套衣服,告诉他这是监狱临时的便服,赶快换上去办理其他手续。
换好衣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冷不丁的穿上便服竟还有些不习惯。
咚咚。
“好了没有?快一点。”
“好啦,好啦。”何其多应答着跑出房间。
出来之后队长从桌子上拿起资料跟他核对,里面包含体检证明,刑满释放证明还有他的照片和证件,最下面则是监狱给他的回家路费和卡上剩余的钱款,全部核对清楚后放进信封交给何其多:“这些东西一定要保管好。”叮嘱道。
“是。”
“好,跟我走吧。”
临走之前,何其多对办公室内的管教深深鞠躬表示感谢。
曾经他无数次想过回家,在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学习工作的时候,甚至在梦里他都梦到过无数次,如今真的可以回家时他的心中莫名有些胆怯,UU看书 www.uukanshu.com害怕看到父母,害怕看到街坊四邻,害怕......
队长发现何其多走路有些慢,扭头看过来:“走快一点,这里没什么值得你留念。”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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