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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分,四辆车分从城郭四门冲出,夏宇一家出了南门,一路狂奔,傍晚时分,到了承德。
夏宇说道:“此来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少林寺求人给爹爹疗伤,咱们兼程赶路吧。”
夏云飞夫妇对视一眼,莺莺也觉得奇怪:夏家遭逢大难,阖家六神无主,想不到竟由这个纨绔少爷来拿主意。
这可不是夏宇平时的做派。
夏云飞点头道:“甚好。”夏夫人瞧了瞧莺莺,似有疑虑。
“娘,危难之时,只好委屈您了,”夏宇转向孟芸说道,“芸儿,咱们早一日到少林寺,爹便少一分痛楚,当此之时,须得其心协力,共渡这一关。”
孟芸点点头,莺莺却攒着眉,显得有些不适,夏宇虽瞧在眼里,但一咬牙,找家杠房,丢下一锭大银,换了四匹好马,猛加一鞭。那马长嘶一声,奋起四蹄,当真如流星赶月。
夏宇为了躲避仇敌,一路尽拣着小道攒行,沿途颠簸不堪。夏夫人毕竟有功夫底子,不觉得如何,莺莺便加意照料孟芸。
如此又奔了一个多时辰,月上中天,身后不见有人跟来,夏宇慢慢放缓了脚程。只听车内孟芸说道:“昨晚要不是你当机立断,我难免遭那恶人荼毒,可多谢你啦。”
莺莺道:“少奶奶这样说,不是折煞了我?当时咱二人相扶着躲到茅厕,我也是吓得六神无主,谈不上谁救了谁。”
夏宇暗暗觉得好笑,昨天还不共戴天的二人,经此一事倒结成了好姐妹,自己耳边往后可少了不少聒噪,善莫大焉!
这晚无事,夏宇和夏云飞轮流驾车,夏云飞心情一松,说道:“宇儿,你平时觉得修炼内功枯燥,现下如何?就驾车来说,你只支撑得一个时辰,爹爹却能支撑五个时辰。”
夏夫人却叹道:“唉,武林之中,殴斗凶杀,所在多有。若非练成爹爹那样一天一地的豪杰,叫歹人连主意都不敢打,武功反而不练为好。宇儿不会武功,往后读书考秀才,中举人,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夏云飞连连摇头:“嘿,真是娘们儿话。”
这时,车厢内忽然传来一阵剧烈呕吐的声音,夏夫人掀帘一瞧,竟是莺莺。夏云飞询问情况,夏夫人查验片刻,声音颤抖道:“天可怜见,这是喜脉啊,莺莺有了,莺莺有了!”
“什么?”夏云飞这一喜非同小可,一勒缰绳,扯得胯下骏马口鼻流血,“嘶”地长鸣,“这么说,是我夏家有后了?”
夏宇先是一懵,也自欢喜,清清嗓子准备发表几句感慨,陡见孟芸哀怨的眼风扫来,识趣地住了口。夏夫人大喜之余,瞧了丈夫一眼。
夏云飞干咳一声,清清嗓子,“他娘,莺莺是我年轻时外出,救回来的孤女。说是丫鬟,其实月例赏银都是头一份儿,从没真把莺莺当下人使唤的。”
夏夫人会意:“是啊,咱们武林之家,又不是地主老财,家中老小又有什么上下之分?”
“莺莺既然有喜,我瞧,不如就叫宇儿收了房吧。”
他夫妇二人一唱一和,片言之间就为儿子纳了妾。夏宇以前虽也常跑到莺莺处厮混,但回到发妻孟芸房里,自免不了一场官司。
现在得能光明正大地享受齐人之福,自是不胜之喜。只孟芸眼神幽怨,但彼时男人三妻四妾,事属寻常,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莺莺有了身孕,夏宇驾车自然慢了下来,这一天走走停停,晚间到了一处市集。夏宇找了家老店,包下整进院子,一家五口这才得以躺在床上安歇片刻。
为了躲避行藏,夏宇吩咐店家整治了酒菜送进来。夏宇出手阔绰,店家加倍巴结,抬来了一品火锅并数样山珍,五口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店家又送了热水沐浴,两天的疲倦至此一扫而空。
今晚夏宇和二女同睡,半夜莺莺吐得厉害,夏宇披衣去找店家,想讨一口酸的。
回来时,无意瞥见一行七八个黑衣汉子头戴斗笠,鬼鬼祟祟地往间壁院子走去。
这些汉子身上都挑着扁担,两端挂着大箱子,夏宇躲在一旁悄悄看着,那些汉子双脚踩在硬地上,脚印竟然陷入土中寸分,显然个个身负武艺。
夏宇顺着他们的大箱子往上瞧去,只见他们肩头扁担黝黑泛光,竟是钢铁所铸,两头有刺,能做兵刃使用!
夏宇猛地想起,这些大箱子,和青袍向父亲挑战时,送来的箱子极为相似,这些人莫非也是云门老怪的手下?
他正自遐想,忽觉肩膀一震,似乎有团暖融融的东西注入体内,接着便见一双死鱼眼冷冷盯着自己:“这位朋友,www.uukanshu.com你在看什么?”
夏宇应变极快,说道:“这位大爷,我,我是这个北方来贩卖药材的商客,约定和对家在此交货,误以为尊驾便是前来接货的对家。”
“哦?”黑衣汉子将信将疑,“你们的对家有点儿意思,约定这么晚接货。小子,往后招子放亮着点儿,没事不要窥探旁人,免吃苦头儿。”
夏宇连连称是,那黑衣汉子又向里瞧了一阵,转身回去了。
夏宇连忙叫起父母和二位娘子,说了方才见闻:“事不宜迟,我瞧间壁的客人,多半便是云门老怪的手下。无论如何,咱们须得赶紧走避为上。”说着便指挥收拾行装,“事发紧急,除了衣物,其余一概不要。”
便在此时,听到间壁传来呵斥谩骂之声,接着是几声惨叫。夏云飞内功修为较深,耳目聪敏,连忙贴到墙上凝神细听,却再也听不到有人说话,只有断断续续的哀叫呻吟。
正当众人心里慢慢放松,忽听外面拍门之声大作。
夏云飞缓缓拔出佩剑,便欲冲杀。夏宇细思之后,觉得应当没有暴露,阻住父亲。
只听外间说道:“贩药材的几位,还在么,咱们有兄弟受了风寒,想买几味药材!”
“有人么,喂,贩药材的几位,快快开门!”
外间门砸得山响,夏宇心道糟糕:刚才的谎撒得可不高明,倘若放了人家进门,一查之下并无药材,立刻露馅儿。
倘若不放,对方人多势众,察知异常,两扇木门又如何拦得住他们?父亲又苦于不能运功御敌,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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