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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现在才真的变成了脑，既是整个人，也是单颗脑。”宋成是这样简单地总结他现在的状态的。
进入身体的部分意识，作为正常人活动，无里的意识作为正常人的大脑使用。实际上他不清楚进入身体的意识去了哪里，他知道还存在，能联系，也能收回，但他就像正常人找不到自己意识位于何处一样，他也找不到这个意识在哪里。
然后他又对自己现在的状况进行了一定的研究。
之前独处在空间的时候，他最多是能够关注五个线程的，并不是意识分成了五份，就像手抓东西一次能抓五个一样，并不是分成了五只手分别各抓一个。现在他的意识进入了身体，留在无内的意识，仅仅只能进行单线操作了，似乎进入身体操控身体这个行为本身占据了他的意识差不多五分之四的内存一样，这份找不到在何处的意识能感知到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无内的这份敏感，就像电脑盘里的很多冗余数据一样，内容庞大又很多余，有时候又不得不划出单独空间来存储......
现在要在维持身体生机的情况下，他只有五分之一的内存来进行“看监控”了，好在，无内的这部分意识还是能完全独立于身体意识单独关注其他事情，外挂虽然没了，但还未安全消失，好歹还剩了一点，并且，之前在发现能一心多用的时候他就对操控身体所需要占用的“内存”有所预料，所以也不算失望。至于现在他的情况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发掘的能力，他在这里空想，也肯定是发现不了的，也只有等有时候真的碰到了特定的事情触发了特定的机制的时候他才能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能力了。
他突发奇想，无里的意识能不能全部进入身体——虽然这么做他不知道有任何好处。
幸好，并不能，要不然万一有去无回不是有些亏？就像他最初认为的那样，本质上，“无”这个空间本身是依托他的意识存在的，他的意识是应该脱离不了这个空间的，换一种说法，也许是他的意识在哪里，这个空间就在哪里，他的意识基点，本身就是这个空间。
说来也是搞笑，现在这个身体自己都还没有名字呢，他倒是先给两个本就没有现实存在的东西取了个名字，如今，这个身体的家也没了，他也就无所谓再给自己取名了，就还是叫回自己熟悉的宋成好了，而且，在旁人看来，这个家目前应该是“无人生还”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改名，他现在也不知道。
“现在得是时候考虑当前自己的处境了。”
动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在右边的衣兜里摸出了一枚钥匙，并没有多精致，做工普通，材质好像也只是普通的铁质的，明显有被人经常触摸后形成的光滑触感，柄部有孔，借着破开的房门外投来的烛火光，他看见上面系着一根红色的细绳，从绳结来看，应该是母亲之前临时才找的根红绳给套上的，绳结处的绳头参差，毛糙感严重。这钥匙应该是她或者父亲保管着并有时常拿出来触摸观看。
想起她说东西就在父亲赵念荣想去的地方，并给“挖”出来，他在无内快速看了一遍关于母子俩有“对话”的回忆监控，发现唯一有提到过这件事的话，是说赵念荣自多年前父母亡故后就独自出来闯荡经商，后来就少有回去了，而作为妻子的她甚至一次都没有去过，赵念荣曾说等什么时候，事情结束或者有了转机之后，会带着她一起回去给父母扫扫墓，近年来他都是出钱托的当地熟人打理的墓地。
这......咋都爱把东西往“祖宅”藏呢？这自己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人，到时候去如何找？何况，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家的祖宅在何处，规模怎么样，还有无亲族。不过看仇敌这动辄杀人全家又一直监视着赵念荣的样子，赵念荣好像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老家多有关注的样子，那边应该是没有什么亲族了。当然，只是在当初宋成的视线内并没有看见他对其关注，至于在他视线之外有没有，他现在也没法验证，要想让这枚钥匙派上用场，他还得在之后去打听自己祖宅的地址，现在他甚至都没法打听去。
一是他不知道父亲赵念荣的人际关系，不知道在这地域都有谁知道他来自何处，母亲亲族那边应该知道，但根据之前的信息，找到外公那边也不一定就比找到父亲祖宅来的简单。
二是，他不会说话，真的，他试了，真的就是“脑子会了”而已，之前他身体的喉舌根本就没有发过声，现在陡然开口说话，真的就是意识会了身体不会，只能先简单发出咿呀啊呀的近似音，再加上他现在才八个月多大点儿，没牙，即使声带舌头听话，也会因为没有牙齿而导致发音不准严重走音，别人能不能听懂都是个问题。
可能家里的信件书籍之内的东西可以找到一些线索，但是，他现在也只会一些口语，还只是在脑子里，文字他根本就不认识几个，只能期待于用“监控”先扫描下来，以后识字了之后再找找了。
只是，他怎么找，他不知道去家里哪里找，他连家里基本的房间布置都不清楚，更不知道父亲赵念荣平日将信件这些东西放在哪里，再说，他的身高力气也不够啊，恐怕连有些门槛高点房间的门都进不了啊......他甚至都还没试着看自己到底能不能“直立行走”呢，他现在可还一直坐在柜子口，表情正发着呆呢。
赶紧爬起来试了试，晃晃悠悠的，慢慢尝试着走几步，还好，扶着柜门，总算是颤颤巍巍的往前迈出了步子，大概由于这双腿从来没有用来走动过，虽然能控制着它们动弹，但要走路，好像还有些过程需要经历，比如——摔跤，他不出意外的摔倒了，还好重心不高，摔倒也不疼。赶紧爬起来接着尝试。
总算，经过几次尝试适应，这双腿算是承担起了他们本来应该承担的支撑身体的作用，往前走，然后一步一顿，一步一摇晃，他不能走快，走快就得摔。
人生真是艰难，一个八月大的傻子就得被迫学着走路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才八个月大，他就一阵头痛，这个咋办，虽然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但是一个不足岁的婴儿，如何生存？吃喝都是个问题，一般的食物他用不了啊......
原来，死里逃生，不过是困难的开始。他现在没法制定什么行动计划，能试着行动就是一种大成功了。
这处房间应该就是一个放置杂物的房间，所以也没什么门槛。而门外现在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声响，已经撤走的仇敌好像也没有放火？他不确定，也许是这个家太大，他现在的位置又太里太偏而他们放火的位置在他处，现在还没烧过来？
总之，出去看一看比较好，况且，这处地方前半夜就有兵刃磕碰声与惨叫声，不知此处所处的是在怎样的环境里，应该不是闹市，但只要不是深山远林，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了，至于这个时间是多“快”，那他就不清楚了。
所以赶快动起来。虽然也不知道之后他应该怎么办，当一个人没有头绪的时候，让自己先忙起来准没错。
出得门来，再走几步，视线不再被廊檐遮挡，他心有所感，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那方不远处的庭院上空有淡淡的烟雾在这无风的黑夜直往上方飘去。
他们终究还是放火了，不过看他们并未遮掩行踪的行事风格，这放火的目的并不是用于毁尸灭迹的，所以似乎并没有在这偌大的庭院四处引燃。按对方明目嚣张的风格，宋成反倒有点认为他们是在向他人昭告：快来看，我们干的，这就是得罪我们的下场。
在并不是很复杂的回廊和房间之间慢步走着，拐过几个转角，他的视线中出现了明亮的火光。看样子，火势并不大，那对于现在行动缓慢的他来说，总算有一个不是很坏的消息了。再看庭院布局，那处燃烧之地的火情都不一定能向更远处蔓延开来，那应该就是宅门处，只有一侧连着似是男仆役居住的倒座房，再往远处延伸就是围墙，而另一侧，过了宅门向内的正处于火势之中的影壁或是“南墙”之类的设施之后，已经是一片空地和一个小池塘了。重要的是，今晚没有风......火势无法乘风而起。
“看样子，他们真没有一把火烧掉这里的打算，不然这引火点怎么也应该再讲究一点，选在屋瓦连片的地段比较好。”
不用再关注火情，宋成再往庭院之中看去，横七竖八，躺着十三具尸首，这个家里明显都是些普通人，宋成都有些不明白赵念荣好歹也是一个富户，好像在这些面前已经死掉和前几天走掉的佣人里，并没有一般大家大户所养护院之类的存在，那养着这么多人干嘛？这家好像也没那么多活需要这么多人来干吧......想不明白，宋成干脆不想了，反正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仔细瞧了一下，这些人并没有反抗，单纯的只是在强人持械杀来的时候有所躲避或者奔跑，UU看书 www．uｕkanｓhu.ｃom但是，他们并没有逃脱，看着尸首的聚集状态，说不定还是这些强人从各处将人全部聚齐之后才最终全部杀害的，明显是很轻松和“玩闹”的一种心态，不然就会是在各处见人就杀了，哪里还会将人聚集，貌似还要“开会”的样子。宋成猜测，甚至是因为他们的这种轻松的办事态度才给了他被母亲藏起来的时间，不然他们进来就杀，母亲根本没有在发现他们的同时还能不被他们发现地安全离开来带着他藏起来。
从衣着很容易就能在或仰或趴的尸体中找到现在的父母所在，他俩是依偎在一起死亡的。宋成紧走十几步，靠近细看，他俩应该是跌坐在地上与对方说着话，然后被对方用刀当面刺死，看身上的大脚印。之后还被踹了一脚，往后倒去，只是即使倒了，他俩也还是各伸一手互相搂着对方后腰依偎在一起。到现在两人脸上还是笑意盈盈呢，要不是两人都没有“死不瞑目”而是闭着眼，这多少比单纯的面无表情的尸体更渗人一点。
这二人婚后四五年才有了身孕有了现在的他，感情依然浓厚，能一同坦然赴死的情怀，要说他是他们之间的意外，他好像也不会有什么说辞。
感情复杂，宋成神经病一样的伸出双手各自抚摸了两个人的面庞一把，算是以他宋成的身份亲自触摸了这对父母一次，然后将两人另外一只各自无力瘫软在身旁的手费力的拉到了一起，交叠在身上。
好一个“生死同眠”。
“师兄，这火势不大，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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