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招魂(1 / 3)

“本来，矿井内透水如此严重，此处矿脉是肯定要放弃了的，但是已探明的矿藏又是如此地丰富，总堂自然不舍。

于是，总堂左护法荆无命备下重金，亲自去了趟巴山，想请小顾道人下山来给葛岘山‘望气’。”

“呵，荆无命去请？”年轻人忽地嗤笑出声。

“呃，有什么不妥吗？”梁旋问道。

“他会不会请人请到半途，突然握住剑柄对小顾道人说‘拔你的剑！’”年轻人站起身来，摆出了个左手握剑，准备决斗的姿式。

梁旋：“……”

老黄头：“……”

年轻人见无法引起共鸣，讪讪地笑了笑，重新落座道：“没事，没事，你继续。”

老黄头翻了个白眼。

梁旋继续道：“小顾道人原本是闭门不见的，但在荆先生说矿井中出现了白蛇和大鼋后，他却又愿意来了。

看过之后，他只说了两个字‘煞回’。”

年轻人抿了抿嘴，道：“人死后，魂魄返回故宅，煞神随之，故称‘煞回’，难道这白蛇与大鼋与这葛岘山有渊源？”

梁旋道：“正是，据小顾道人说，约莫四百年前，那时的螭河还未改道，彼时的葛岘山也还不是葛岘山，只是古螭河的河床。

古螭河的天真地秀孕育了许多灵物，那白蛇与大鼋便是其中两个，后来这两只灵物被邪祟所惑，变成大妖，为祸人间。

小顾道人的曾曾祖师爷顾道人，体念苍生之苦，毅然出关，下山斩杀了这两妖。

一场大战后，顾道人重伤身死，大道殒落，却也只是灭了这两只大妖的肉身，它们的部分元神得以逃遁隐匿起来。

后来，星移月易，天地裂变，螭河改道，这两只大妖的元神也随之离开了葛岘山地界。

不曾想，一场滔天洪水却让螭河的地下水脉与葛岘山的地下水脉重新连在一起，这两只大妖的元神得以在螭河作祟后，又回到了葛岘山兴风作浪。”

“后来呢？是小顾道人布下的镇魂大阵镇压住了白蛇与大鼋吗？”

这次发问的是老黄头。

梁旋摇头道：“不是，当时小顾道人只是潜入深井中，将那白蛇与大鼋的元神彻底祓除，便离去了，矿井深处依旧游弋着无数的冤魂。”

“矿工们的魂魄吗？”

“不止！就连螭河大涝的死难者的魂魄几乎都被白蛇与大鼋引到了这里。”

“小顾道人也没做场坛醮，送走他们？”

“没有，小顾道人之所以愿意下山，应该只是为了给他的曾曾祖师爷报仇，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临走前，他还给荆先生撂了一句狠话，‘连畜生都有灵性，何况人呢，你回去告诉上官金虹，做事别太过份了！’”

“哈哈哈，”年轻人大笑道：“小顾道人豪气！既然镇魂大阵不是小顾道人布的，那是谁的手笔呢？”

年轻人一边问，一边端起酒碗轻抿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酒全部洒在了周招娣的麻袋上。

酒香溢散开来，让这本就窒闷的酒栈更加窒闷。

这操作让梁旋和老黄头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年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们也不敢问。

年轻人见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梁旋没回应，便补了一句：“说！谁布的阵？”

“茅山上清术士红叶真人。”

“红叶道士？祂不是已经被上清派逐出师门了吗？”

“是的，因为给我们布了镇魂大阵，上清掌门将祂逐出了师门。”

年轻人笑道：“你看，你们金钱帮的名声多臭，稍微碰一下，就跟掉进粪坑似地。”

“是，”梁旋虚应了一声后，继续“爆料”：

“红叶真人布下镇魂大阵，将矿井内的阴魂全部诱入阵眼的炼魂炉鼎之中，用先天魂火将它们炼成了幻阴丹！

大阵布下当日，矿井内的所有阴魂都被清除，阴魂消散后，矿井内的水也在一个月内退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炼魂炉中还产出了十三枚幻阴丹。

镇魂大阵的正常运转，全赖炼魂炉内的魂火，就象柴火灶一样，要让火不灭，薪便不能尽。

而让魂火永远不熄的‘薪’，便是幻阴丹！

所以，在镇魂大阵保护的地域内，必须永远都要有冤魂！”

为了镇压冤魂，所以要制造出更多的冤魂！

这种操蛋的逻辑，自人类社会出现以来，便屡见不鲜了。

诚如黑格尔所言：“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说到这，梁旋停了下来。

因为他能感觉到年轻人压抑的怒火。

“所以，你下令吊死四十九名无辜的矿工和山民，献祭山神，其实就只是为了给镇魂大阵添一些炼制幻阴丹的材料而已，对吗？”年轻人问道。

“是。”梁旋毫不讳言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每年夏秋之交，镇魂大阵就会变得很虚弱，对于幻阴丹的需求量也会成倍增加，所以，我只能这样做。”

“那些被掏空的尸体，那些被啃尽皮肉只剩内脏和骨头的死者，也是你们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