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长颈奥斯温(1 / 2)

如果没记错，那天也是雨下不止，空气里飘荡着陌客的呼唤声。

奥斯温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西蒙·托因被“无畏的”巴利斯坦一剑斩落马下，而微笑骑士被“拂晓神剑”亚瑟·戴恩杀死时依旧嘴角上扬，保持着他残忍而又可敬的笑容。

他自己则和其他十几个兄弟被捉住，被那些金光闪闪的骑士以伊里斯二世的名义，在君临城外执行死刑。

疯王不愿让他们斩首在贝勒大圣堂外，他在红堡发号施令，“离开！土匪不要押进城里来！”

御前执法官带着一队人马，在雨中将奥斯温和他的兄弟们从烂泥门向北，押往郊外刑场。

执法官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神虽然可怕，却远远没有微笑骑士一半骇人。

奥斯温半闭着眼，让雨水从眼皮上方滑落，不至于遮挡视线，他从那人的手势中看出来，执行的将是绞刑。

粗绳套上他的脖子之时，他想着的不是自己这被异鬼撒过尿一般的人生即将结束，而是哀叹伟大的“御林兄弟会”就此消失在历史舞台中了。

他和他的兄弟们在绞架上同时缓缓上升，耳边骨头折断的声音“咯拉拉”地传来，奥斯温的眼前也越来越黑。

这让他在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神啊，地狱竟然如此漆黑一片。

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还活着，身上至少有二十具尸体，压得他动弹不得。

吊索没能要他的命，却把他的脖子拉得老长，奥斯温花了近乎一整天时间，才从那弃尸坑的下面爬出来。

他当时看见最上层的尸体已经被烧得残破不堪，而那更下面的尸体则像是被热尿浇过的新雪一样，被烧出一个又一个洞来。诸神在上，那是什么样的火焰，才能导致这种效果？

自己在至少四层叠起来的肢体之下，否则就算没被绞绳折断脖子，也会在昏迷中被那粘稠流动的火苗舔下地狱。

他漫无目的地走向大坑不远处的杂草地，忘情地大笑起来，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兄弟会也活下来了！

没人知道他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头发已经花白，脖子上永远缠着红色布条，如今就算是让亚瑟·戴恩和那个御前执法官站到面前，也不可能认出他是兄弟会的奥斯温。

他找到了微笑骑士当年的侍从，当年那个只会擦剑的小伙子已经是个能肩挑手扛的年轻人了。奥斯温用嘶哑的声音教会他如何战斗，如何杀人，如何用兄弟会的方式夺取荣耀，当那小伙子用剑第一次杀死一个颐指气使的贵族骑士时，奥斯温用七种御林里的植物打成浆，涂抹在他的额头，册封他为“欢笑骑士”。

奥斯温挥动流星锤，砸向对面那个盔甲上雕刻着一朵玫瑰的毛头小子。

那毛头小子也笑了，笑容虽不及年轻人一半灿烂，眼神却像是要冒出怒火般扎人。

欢笑骑士抽剑刺向橡树骑士，两人两剑交击不止。

小伙子的剑术当然远远比不上微笑骑士，可是他的勇气却丝毫不逊色，前番战败退回，长剑也不知为何断掉了，可他依旧没畏缩，依旧大笑着冲向另一个对手。

聪明的做法，既然干不掉其中一个，就把他就给我，对付另外一个。好样的，果断的兄弟会做派。

橡树骑士已经被他凌厉的攻击逼得开始后退了，两匹马的鼻息带着热气互相交错起来。

奥斯温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对手身上。

玫瑰骑士躲开他的流星锤，背后突然闪出金光，一把大得吓人的巨剑像是突然凭空出现，从脑袋上劈将下来。

“亚历斯，五分钟内解决战斗，否则咱们俩都得没命！”他一边从马背上翻下来躲开巨剑，一边听见玫瑰骑士向他的同伴喊道。

“那为什么咱们不直接跑啊？”

奥斯温看见自己的战马哀鸣着倒下，扬起一片泥水。

不过他的流星锤还紧紧攥在手里，他几乎是本能般地挥向对方的马腿，而这尝试般的一击竟然得手了，玫瑰骑士也从马上翻了下来，这小子显然也在意料之外，差点整个人趴在地上。

“杀了他！”

奥斯温用嘶哑的吼声命令自己的手下，他们都骑马持剑，对付这个落马的笨重骑士简直是手拿把攥。

“加兰！”

“你管好自己！”

让奥斯温惊愕的一幕出现了，那股金光变成了一个巨大人型，整个包裹住了那个叫加兰的小子，然后金光渐渐收缩，收缩，全部吸收进了他的体内。

加兰站起身来，他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果说十岁之前的加兰处于维斯特洛适应期，拘谨中带着点与人相处的现代人思维。那么出门游历后的他便自持适应后的贵族身份和足实盘缠，在和平年代的自由中获得了一些傲气和维斯特洛骑士所独有的勇敢和冲动。UU看书 www.uuｋａnshu.com

现在的他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神性，棕色头发在风中摇动，可节奏十分奇怪，并不与乱飞的雨滴击打一致。

加兰站起来，慢慢扫视了一圈围冲过来的四个匪徒，深呼一口气，抬剑横扫。

四匹马突然颤抖着急停下来，将其中三个人猝不及防地甩下马来，剩下一个急忙平衡身体，可战马已经踉踉跄跄地跑到加兰面前，他挥剑一斩，便将那人劈下马来，血肉就像摔碎的木酒桶，伴随着断肢掉到了地上。

另一边，橡树骑士将欢笑骑士从马背上扑了下来，他的剑从腋下穿过，但是无法再次回转过来，给对手以致命一击。

两个人滚作一团，年轻人从腰间掏出匕首，却被死死卡住肩膀，橡树骑士戴甲的手套紧握成拳，向他脸上连连挥去，他口中喷出碎牙，从咧开的嘴角中流出鲜血。

奥斯温失神了，他急忙寻找自己应战的勇气，却发现那东西突然不见了，紧接着是寻求诸神的庇佑，可是虔诚也不知所踪，他才发现面对的那个玫瑰骑士，竟然才是自己的虔诚所在。

发生了什么？

他在内心狂叫着，为什么，明明我身经百战，明明我是兄弟会数一数二的勇士，为什么我突然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他的流星锤不知不觉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天父保佑，战士保佑……

奥斯温的眼睛瞪大了，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多年来低垂的脖颈，此时也随着震惊一同伸直了。

七神啊。

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