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病房(2 / 3)

吃完中饭，图莫以自己要去洗澡为借口又溜了。

于是在图莫日常旷班之后，我打算亲自去检查一遍。

第一间就是82031号，郑光年老郑。他的房间很有点乱，尤其是桌子上格外的乱，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些各种样式的齿轮，下面垫着张报纸。

我拿起老郑的齿轮，他进来时就带了这么几个小玩意，走的时候居然没有带走。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这不过是到处都能买到的五金件而已。

我看着那些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小东西，把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放回原位。

他的房间里确实能隐隐绰绰听到些“次次”的响声，很像是老鼠在墙里爬行。但我查看了一整个房间，都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直到我离开之际，我看向报纸。我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总感觉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于是我拿起报纸，这报纸上印的是前不久的新闻，正文第一页讲述了外贸行业近几年的不景气。我看不懂，就把它放下离开了。

离开老郑的房间，我来到隔壁编号为82011号的老狗房间。

老狗顾名思义，特别喜欢狗。

他以前是个宠物店的店长，房间里到处都是和各种小狗的合照。

看着这些小狗的照片，我突然有点感到伤心，我想起小区楼里的夏伯伯，他也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只是那些很乖的猫咪…唉。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谁也不愿意相信，但其实大家都已经猜到了。毕竟前不久小区里才发生了流浪猫抓伤小孩的事件。

我替他检查了一下房间。虽然照片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但我并没有找到老鼠啃食过的痕迹，当然我也没有找到老鼠屎。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毕竟这些畜牲生活在墙壁之中。

在老狗的房间里，我也能隐隐绰绰地听到老鼠“次次”的磨爪声，而且这声音比老郑房间里的稍微清晰些。我推测大概是从里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心中既然已经有所揣测，我就直接跳过了临近的几个房间直接来到了83031房间。

这可真巧，这竟然是老尚的房间，他和老狗老郑可是好友啊。

老尚的房间很干净，连被子都被整齐地叠成豆腐块放在床上，盖在床上的白色床套被完美地塞进床垫下方，甚至没有一丝褶皱。

他的房间中最显眼的便是他和他儿子的照片。在照片中，他双腿直立，将手紧紧贴在裤缝上，他努力地抬头挺胸着，但眼中深深的疲倦还是难以遮掩。

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他儿子，他的儿子非常瘦弱，双颊紧紧地贴在颧骨上，几乎看不见一丝肉。

我感到照片后面有点潮湿，于是我翻到照片后面，写着一句歪歪扭扭的话：对不起，儿子。爸爸保卫得了国家，却保卫不了你。

这里的老鼠声就明显响了很多，我甚至不用贴在墙壁上就能听到轻微的“次次”声。

看来他们没有骗我，果然这栋老医院的房墙壁里有老鼠。

至于之前第一次找寻时没有听见，我猜测应该是人太多了，掩盖了老鼠爬行的声音。再加上晚上最安静的时候我已经下班了，因此我才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放下老尚的照片，我突然发现这可真巧啊，老夏也是因为子女的离世才离开那处伤心之所的。

没想到医院里三人组中有两人和小区楼里的三人组这么像，只有老郑……

等等，外贸行业的收缩，不景气的五金行情，到处都有的齿轮。

我将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这不就是付伯伯的翻版吗？

我记得小区楼的付伯伯东山再起时还是选择了自己熟悉的传统行业。但由于他的产品没有什么竞争力，做相同事情的同行太多。

我记得他在梦中经常叹息：现在早已不是他当年那个年代了。没有创新，没有外贸，没有足够低廉的价格。

他辛辛苦苦卧薪尝胆十几年攒下的钱，没过多久就烧完，工厂破产再次负债累累的他只能无奈搬离公寓。

难道，难道老郑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接受不了才进入精神病院的？

老郑，老夏，老狗，付伯伯，尚叔叔和猫爷爷。我的脑海中闪过他们的名字。

郑，付；夏，尚；狗，猫。

正负，上下，猫狗！

这么简单的对应关系，难道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我的脑袋疼痛起来，老鼠的“次次”响声在我的脑海中越发清晰。

我大喊了一声，夺门而出。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逃出了房门，脑海中的“次次”声才有所消减。

我立刻动身前往85041号的房间，我记得早上我来的时候，他的编号恰好与五楼的龙伯伯编号重合！

随着我的步步靠近，我脑海中的老鼠声再次清晰起来，但我找不到它们的所在。我只能听到“次，次次”，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中传来！

快步走入85041的房间，他的房间里有一抔泥土，泥土上是几颗已经干枯的豆芽。而我清晰地记得，龙伯伯就是搞农田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事情的真相怎么会这么简单，它们就赤裸裸地摆在我的面前，而我一直以来居然都没有发现！

我不相信，我疯了似的离开了医院，但此时萦绕耳畔的老鼠声没有减弱。

墙中之鼠，它现在已经盯上了我！

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在我奔跑的过程中，我一直在重复着“杀了他！杀了图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