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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的邂逅是在一次新年庙会上,那一年,安义十九岁,在庙会上卖春联。

安家,原本是志安县有名的书香门第,他安义的父亲安康是远近闻名的私塾先生,虽然一生未考取功名,不过由于他对待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从不因为学生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不过志安终究是一个小地方,大多数的百姓对于读书的理解都停留在考取功名这一个层次,所以,很多学生在考取秀才无果后便弃掉学业,从商的从商,务农的务农,最后,学堂只剩下了安义一个人。

安义打小就聪明,虽然安康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每年科考放榜安康都会激动的去一张一张地看完,往往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安义见此情景也曾询问过,而父亲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告诉他。

后来,安义发现了原因,因为当今的年号是“肃治”,而他的爷爷名字叫安肃,犯了讳,因此,他父亲失去了科考中举的资格。

(参见唐朝李贺因父亲名晋肃犯讳失去科举中举资格。)

父亲因此郁郁不得欢,在学堂里每日板着面孔,愁眉不展。

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生活的压力和理想的远去双重的打击之下,安康积劳成疾,最终,在安义十七岁那年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句诗:

自恨麻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诗句改自唐鱼玄机《游崇真观南楼睹新及第题名处》希望有研究的读者莫要深究。)

安义看着在自己眼前断气的父亲,心中立下誓言,一定要考取功名,以慰在九泉之下的父亲。

从那天起,安义除了每日做些工维持生计外,其他一切时间全部用来读书,读书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努力,他顺利的取得了殿试的资格,只待明年三月初一前往京城赶考。

为此,安义更加勤奋的做工,为了攒够去京城的路费。

这一次的年前庙会,是他的机会,因为安义写得一手好字,再加上面目清秀,因此赶会的人都会来他这里请他写上一副春联。

时间已近中午,大部分人都回去吃饭了,准备下午再来。安义趁此闲暇,拿出随身携带的粗粮饼,掏出一本《诗经》便开始朗诵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

“这位公子?”一个身穿罗绮相貌端庄的姑娘站在摊前,好奇地看着正在忘我吟诵的安义。

“七月在宇,八月在野,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

“喂!我家小姐叫你呢,书呆子!”旁边跟随小姐过来的还有一个丫鬟,见安义只顾着读书,根本没有听见小姐的话,直接生气的叫道。

“小兰,闭嘴,我们就此等候一会儿,公子正读的认真,况且,我也很喜欢他读的诗句。”小姐制止丫鬟的行为,就站在那里看着认真读书的安义。

安义其实是个很清秀的书生,尚未弱冠,还留有些许稚气,不过也许是经常做工的缘故,他倒是没有一般读书人的娇弱,是那种姑娘看了会动心的类型。

尤其是现在他专心读书的样子,更是有一种专注的魅力。

小姐也似乎有些心动,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有些脸红。

终于,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义停止了朗诵,突然发现面前有一个冻的直搓手的美丽姑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丫鬟受不了,先去别的摊位买东西了。)

“公子,你可是读完了?”姑娘笑着开口道,尽管身着考究又厚重的罗袍,但终究是个姑娘家,在这么冷的天,站在那里那么长时间,还是有点吃不消的。

“嗯,啊,那个,我……”安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敢问公子姓名?”看着安义支支吾吾的样子,姑娘笑着问道。

“嗯,小生,小生名为安义,”安义回答道。

“安义,真是个好名字,我看公子才学过人,写的字更是一绝,对联也很是工整,不知道公子是否考取功名?”

“开春三月便去参加殿试。”安义有些自豪的说道,这来源于他对自己的自信。

“这么厉害的吗?”小姐也是一惊,旋即祝贺道:“想不到安公子尚未弱冠,就已通过会试。在此祝贺公子,希望公子能够高中。”

“那,那个,请问姑娘,您来这里,嗯,所为何事?”安义问道,他其实不太想与眼前的女子纠葛太深,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考取功名。

“哦,安公子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姑娘笑着问道。

“嗯,小生绝无此意!”安义赶忙答道,“只是小生就是一个卖春联的,不知何处吸引了小姐?”

“你说啥?”小姐还没开口,之前的丫鬟小兰正好回来听到安义所说的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大言不惭吸引我们小姐!”小兰大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小姐在寒风中站了多长时间啊,就为了等你个臭书呆子。”

“小兰,不要说了!”小姐立马堵上她的嘴。“对不起啊,安公子,我家丫鬟不懂事啊,给你赔罪了,那,能不能麻烦你为我写一副春联?”

安义还在懵逼中,什么玩意儿啊,小姐?站在寒风中,等他?

“安公子?安公子?”

安义回过来神,立马低下了头,“哦,那个,马上,马上就为您写。”

“算了吧,”小姐看着安义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安公子,我们明天再来取行吗?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在状态吧?”

“那,那好吧。”安义挣扎了下,还是放弃了,因为现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想不到该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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