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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子内很安静,只能听到我的声音:“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从今往后无论多少年的岁月里,我再也不会想要亲近任何人。我想要的,只有你一颗真心。”

寒夜燃烈焰,跳跃的火光映在华夭眼底,配着那澄澈的双眼,更像是一抹浓重的血,融进我心里。她看着我,静了半晌,然后缓缓握了我手道:“少将军。”

“大厦将倾,近在眼前。若真到了那一日,将军作何打算,又何以自处?”

我反手握住她,只是握的更紧了,“无论到哪里,无论是什么样的境遇,我总要把你护住的。真是末路的话,那就让他们先踏过我的尸体吧。”

华夭忽然偏开头,抽回手道:“少将军有情有义,我母亲若是知道了,定然欣喜。只是女子婚事,还需回京安定。”

我喜不自胜,犹似梦中,“这些年我都等得,回京自然等得。”

“听说明日便要和谈了,少将军早些回营歇息吧。”

“多年夙愿达成,我全无困意,今夜恐怕不得安眠了。”我笑道,伸手去拿她桌上的纸稿,“可借小姐纸墨,斟酌斟酌聘书和礼单才是。”

华夭却按了我手道:“我生平不爱金银玉器,少将军若是真心求娶,便为我种一园梅花吧,我最喜欢红梅,以此为聘。”

“梅花好,傲雪凌霜,很是衬你。”

华夭卷起纸稿,收在盒子里,“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光种花怎么够,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去闻人氏求两把宝剑作聘礼,往后天下太平时,我们隐居山间,地方我都想好了,去天弃山,闲暇的时候练练剑,品茗煮雪,可是快哉。”

“少将军怎知,闻人氏的剑,我正正好就有一把呢。”

我睁大了眼睛,顺着华夭目光,望向墙上挂着的那把剑。

正是当时,在大皇子宴会上那把,粗粗看上去没什么特点,只有剑柄镶嵌着一块黑黑的宝石,风从帘笼吹进来,烛光一阵晃动,那剑柄黑石明灭之间,眼色渐浓。

我道:“好剑配佳人,小时候看的画本子上就是这么写的,古人诚不欺我。”

华夭道:“此剑名唤停云,长三尺一寸,重十斤八两。”

长夜当空,无见月色。

寒风卷过临碧河面,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啸,河面已然结冰,陆铭千临岸站着,双手负在身后,头发仔细的编在脑后,委地的黑色广袖长袍不见一丝褶皱,身形飘渺,如林中晨雾那一抹轻烟。

全然不似白天那副荒唐模样,此刻他目光正看着遥远的前方,同样有一个人立在了对岸。

也不知是天太黑还是隔得太远,不怎么看得清那人的容颜,却依稀能看到他也在看这方。

两人隔得很远,中间的桥已经被日间那一战打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被堆积的雪压垮,天地间没有声音,唯有那风和雪。

陆铭千矗立在原地,对岸的人忽然抬起手来,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读书人的礼。

“在下,李清白。”初见时的声音在脑海里轰然炸开,那个动作和回忆里的少年叠在一起,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一刻,陆铭千只觉得周身血液在奔腾燃烧,瞬间唤醒了一个深埋心底,挥不去醒不来的梦。

再看向对岸时,眼底已经多了一抹嗜血的疯狂。

却见那人手拢回了袖子里,很是畏寒的样子,折回了营帐里。

“殿下。”一整个晚上,仓也都在他身后,因此,也看见了一切。

“他回来了。”陆铭千道,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仓也叹了口气,缓缓道:“殿下,切勿被他乱了心神。”

陆铭千骤然发出一声冷笑,“凭他?也配乱了孤的心神。凑了巧,生得一副好样貌,叫人欲火焚身,心痒难当罢了。”

一行四人的女使们端着药来了,仓也上前接过,先倒出来一点,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才递给陆铭千,看着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再有七次,余毒就去干净了。”仓也道。

陆铭千深深凝了他一眼,“国师最近有什么动静。”

“没有。”

“那你去,把也仓找来。”

仓也无奈道:“也仓近日都在为殿下熬药,忙得抽不开身。”

“之前承未关挑出来那些药材还不够用么。”

“这样的天,药材不好选,殿下稍安勿躁,等身子养好了不迟。”仓也道,www.uukanshu.com神色很是温和。

年关将至,乾京沿街的店铺都挂着灯笼,欢声笑语不绝,道上来往的马车也比平日多了不少,然后听到一声尖细的“公主驾到——闲人回避——”,马车和行人都急急的分开一条道来。

奢华的鸾驾从天疆河驶出,十年间,乾壬只此一公主。

层层纱幔垂落,寒风吹动时,才偶尔能看见里面端坐的倩影。鸾驾的前方,是十二名铁骑,为首的男子眉目如刀,冷冷扫过人群。

一路平安,正是齐王府方向。

“你说,这位妹妹,是生得何等模样?何等脾性?”五皇子未回头,那赤红官服的少年接口道:“奴才不敢。”

原来是太监。

五皇子又道,“听说她娘生下她就死了,这么些年一直住在东安城,只来过一次乾京。会不会生得丑陋,奇形?”

少年头往下再低了低,“奴才不敢。”

五皇子难得再说,却见下方鸾驾已然在府门口停下了,宫仪上前挑开纱幔,一双雪白的手探出,礼官上前扶下少女。

“我方才去瞧了瞧今年兵部的单子,是有些来得迟了,妹妹不会怪罪吧?”五皇子说道,作为他迟来整整半个时辰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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