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蝠翼魔的头颅含着一支被提在手里的大铁钩晃来晃去，血淌了一路，等到雷斯克把它举到了一个看起来挺敦实的的官僚面前，正好流干。“大人，我们已经杀死了那只魔兽。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他也出了一份力。请你付钱吧。”
区长从办公桌出来，战战兢兢的看着这块烂肉，正好对上它已经死去的眼睛。他的眼珠很做作的转了一圈，便摆出一副苦相，对猎魔人们说：“二位大师，我很抱歉，现在上面拨的各项经费一砍再砍，我跟领导打申请，却只发下来一百克朗，外加一顿骂……我真真不敢跟上级杠……”这个官僚从抽屉下拿出一个轻飘飘的钱袋，“您看……这一百个金币，还请您笑纳。”
“……只发了一百？……”雷斯克有些失望，他看着一旁表情更失望的基根，一番纠结后便说道：“一百便一百吧。”
“什么？！”
“基根兄弟，你先不要着急，我说过分你一百五十，就是一百五十。”雷斯克对基根耳语道。“这一百……你先拿着。剩下五十我去想办法……”
“你用不着这样子。”基根属实为雷斯克的仗义而感动——但要损害他的利益，基根绝不答应。他走上前，右手藏在身侧画出一个亚克席法印，从他眼中冒出一股绿光，直接打进了区长的眼睛里。“哦……嗯……”官僚哼唧起来，捂着萤火虫屁股似的头。
“区长老爷，猎魔人们费劲吧啦的杀一头怪物，人工算上各种材料，三百都回不了本。这三百克朗一分不能少，你们不能拖欠工资，特别是卖命的钱。”基根咬牙切齿的尽量保持着语气平和。
“您见教得是……”
“基根，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用管，雷斯克——我也不想逼你，我问你，你的上级真的只拨下来一百克朗？”
“三百，一个子儿不少……”
“那就都给我拿出来！”
“嗯……你一等……”区长乖乖的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快撑破的钱袋。基根抬手一扯夺了过来，照肩一捏捏晕了这个贪官，拉着雷斯克就往外走，临出门撂下一句话：“跟你合作很愉快，祝你早日锒铛入狱……快走！”
两个猎魔人一直跑出了街区，跑到一家酒馆的包间里才停了下来。服务员进来接待，却被打发了出去。“你看见了吧，那个丧门东西吃回扣，准备昧下你二百块呢。你以前都是这样吗？别人一卖卖可怜，你就心软，甘愿吃亏？”
“是的。”雷斯克惭愧地低下了头，摘下肩甲放到椅子上。解开那钱袋子，五个五个的数出钱币放进一开始的小钱袋里，放够五十个便不再动。“我是想，现在什么人都不容易，也都有难的时候，我不愿意逼得太紧，应该像个骑士那样慷慨才是，不能斤斤计较——这一百五给你。”
“谢了。”
这时，刚才那服务员又走了进来，她陪着笑脸说：“二位客人，这个包间有人已经预约了，一会儿要来宴请贵客。二位到外面用餐吧。”
“没有问题。”两个猎魔人十分痛快的走了出去，找个外面的座位坐下。基根继续说道：“像刚才那样的贪赃枉法的狗官，别的方面可能比咱都难，但捞钱可是易如反掌，官员除了薪水还能收受贿赂，从平民这儿榨油水，赚得盆满钵满，还不忘装熊、哭穷。有些穷人我不会太为难他们，甚至会直接免单，但像一些有条件给我高额报酬的富农、官员、商人，这些人我决不疼乎。所以如果找我杀什么东西，我干完活去领赏，遵守承诺的话咱们好聚好散，要是他们有少给我钱的想法，我就会用亚克席让他说实话，到底是没钱还是不想给钱。其实那个狗官，他上级如果是铁公鸡，真就发一百……我也就认了。可要是想昧下我的血汗钱，我就让他原数吐出来。亚克席可是妙用无穷。”
“这样……可以吗？”
“有时候，你的那颗骑士之心得收一收，就算你心怀苍生，也得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其实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人咱为他考虑再多，他也不怎么会记咱的好的，觉得是理所当然；可要是有一点所谓的‘对不住他’……大了不说，他要是长了双人面妖鸟的爪子，真就当场把咱挠死。”
“唉，我也不图人们能记我‘大恩大德’，只要我实实在在的解决了他们的困难，他们给了我钱，而且以后能过上安生日子，我也别无所求了。”
“你有这想法很好……我说这些话就像在教坏你一样……”基根苦笑着捂着脸，上下摩挲着好几天没刮的脸。雷斯克则说：“这不是什么‘教我学坏’，兄弟，我知道你心思不坏，是为我好。我会多留心眼，也不会摒弃我们的信条。”
“那为最好。”
算来时间也快到饭点了，两个猎魔人为了，末了还是雷斯克更胜一筹，承担了这顿中午饭的花销。约摸一个钟头的工夫，烈酒好菜轮番亮相。雷斯克安安稳稳地吃着一点腥味没有的烧鳗鱼段，饮酒也并不多用；基根向来吃饭速战速决，喝酒似饮驴，但面对着这个做派斯文的同行，为了不丢人现眼也不得不慢条斯理起来，也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猪大肠。
“雷斯克，咱吃完了饭……再一块去找找看有没有新活？”
“不必了，我下午准备出城，看看去辛特拉和维登去碰碰运气，诺维格瑞的这个大盘，就交给你了。”雷斯克把一张破布扯平，擦了擦嘴。“我很喜欢你，基根兄弟。有机会咱们再合作吧。”
“好吧。祝你一路顺风……武运昌隆。”
“哈哈哈！好词儿！”雷斯克又在大笑了，他伸出胳膊，再和基根碰了一下。“咱们各自努力，共同进步！”
“共同进步。”
————
“后来，我和雷斯克一起合作解决了不同地方的几桩委托。我们合作无间……”
维瑟米尔其实从基根刚起头时就明白，这个叫“雷斯克”的善良的年轻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他忽然像是围拢在通缉令前的人堆里最外圈的人那样抻了抻头，接着，柯恩的声音响了起来：“雷斯克？……不好意思。”
“！”刚准备继续讲下去的基根心里咯噔一下，他正要转身，可柯恩却跑进了厕所。基根由衷希望他能上大的，这样能不那么快出来再问到他雷斯克的事——可随着一阵哗哗的水声渐息，“抱歉打断了你们，维瑟米尔先生，基根大哥。刚才我听见你说到‘雷斯克’。我也认识一个叫雷斯克的人。 他是亚甸人，我和他都是最后一批狮鹫学派的猎魔人。”
“啊……对。咱认识的是一个人。”基根的后背刻意地佝偻下去。
“我很欣赏他，我想基根哥你也是这么想的。他就像是埃兰老祖的一个化身，温柔，正直，古板，自律……比我们所有人都遵循骑士的信条。只是……”柯恩脸上的大胡子也掩盖不住他的遗憾，“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自从学派被法师们屠杀之后……埃兰老祖也失踪了。我们这些小辈儿再也不敢回去相聚。只有凯尔达师父每年还会回去过冬，凭吊屈死的同袍们……大哥，你有遇到他吗？他过得怎么样？”
“艾德斯伯格的雷斯克……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柯恩的反应比想象中冷静。“他怎么走的？”
“我送他上的路……”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柯恩，你冷静点，先坐下来。”维瑟米尔掇了把板凳过来。
“不不不，维瑟米尔先生，我不激动。”柯恩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基根，“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堕落了吗？”
一老两少围坐在一起。沉默了一阵，兰伯特在屋里叫嚷道：“柯恩！你尿不尽吗？”
“我们在谈话！——还有，你们耍钱也得适可而止！”维瑟米尔吆喝一嗓子，整座城堡都安静了。“好了，基根，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在辛特拉对抗鹿首精之后，我们一年多都没有在见过面。再听说他的消息，是在洛格伊文，恶名昭彰的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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