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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2154年10月6日，上午八点半，钟蹇佣兵事务所的吧台后面。
玄正履行着看家的义务。
确切地说，是轮班坐台轮到了他的份，但是按照玄的理解，这荒郊野岭不知名的三流事务所十天半个月能有一个委托就算不错了，还得是钟蹇老板靠人脉找来的。
所以说，这份工作和看家也差不多。
好在，所内一切设施都自由使用，穆尔和菲妮蒂今天也没什么事而留守，所以不至于无聊。
远月花凛则是自那次长时间召回之后，每周日都要回到本家一天，处理各种家族事务。而钟蹇老板……一如既往地来去无踪。
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事务所仅有的五个员工的共识——只有钟蹇告诉你他在哪，你才能找得到他。
日升而出，日落而归。这中间的行程，就算是菲妮蒂和穆尔这俩与他相处了挺长时间的员工，也很少得知。
远月花凛自然是保有相当的好奇心，但她在事务所的时间最短，大家闺秀的矜持也阻止着她去窥探他人隐私。
更不用说才来到事务所一周多的玄了。虽然他直觉上将唤醒自己的事务所一行人认作是自己与当今世界的接点，也是尚且为数不多的“友人”，但再怎么说，人际关系也是需要时间来润滑的。
简单来说，玄和事务所诸位，或者包括舒曼教授和范梦迢，还有之前认识的史逵小弟、“渡鸦”组一行人，尚且在“以礼相待”的层次。比“点头之交”来得亲密，但没到“畅所欲言”的地步。
在这个前提之下，玄自然得知分寸懂进退。这就是他虽然忘记了自己仍在人间的二十来年岁月却铭刻在本能或者说灵魂之中的处世之道。
有关玄逐渐沉入哲学思辨的思绪暂且按下不表，一个踏入事务所大门的脚步声让他从外人看起来是在发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穆尔？不对，他应该在后厨准备早饭。菲妮蒂？不对，她还在睡懒觉中。那么……
难不成，是来委托的客户？
抱着对这种千载难逢的事件的真实性的疑惑，玄从吧台后起身，看向大堂之内。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陌生男子正向吧台走来。
出于某种突然涌现的职业道德，玄还是先开口了。
“先生您好，这里是钟氏佣兵事务所，您是要进行委托吗？”
来者用他金边眼镜之后的黑色眼眸凝视着玄，眉头慢慢皱起，视线上下缓慢地反复打量着。
就在玄快要被这种眼光打量得浑身发麻自动反击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
“你是新人？姓钟的这种地方还能招到新人？呵。”
好吧。看这个口气，就算不是冤家对头，至少也是竞争对手。来者不善？还是欲扬先抑？
一时间，玄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电视剧商战的粗浅印象，但转念一想，钟蹇这事务所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对面大动干戈的。
于是他只是保持着营业式的微笑：
“这位先生，如果对我的个人信息感兴趣的话，可以通过委托的方式来实际了解一下。”
显然是对玄这种厚颜无耻——不对，是处变不惊的应对方式没有预料，对面的西装男愣了一下，才冷笑一声道：
“年纪不大嘴巴倒是不笨。算了，你帮我给姓钟的带句话。就说姓钱的来找过，有个勘探任务要找两支佣兵小队护航，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嗯，年纪不大。这话玄爱听，哪怕看起来仅仅四十岁上下的钱先生说出这种话未免有点倚老卖老之嫌。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这种信息的话，钱先生您应该可以直接联系老板吧？听您的用词，您与钟老板应该是旧识吧。”
西装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旧识也太抬举我了。只是正好顺路过来，所以顺便捎句话的事。说到底，我连姓钟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啊。”
此乃谎言。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钟蹇的手机号码，但是如此快速的回答，并且先错开话题，再解释行为，最后提出原因的语言顺序，基本上是掩饰“已经编织好的借口”的说法。
钱先生大概是另有目的，但是这个目的是什么，玄无从猜测。不过他自然不至于为了这点无足轻重的事情当面翻脸，所以他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传达完了信息的钱先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环视了一周，问道：
“你们事务所的那个极东的姑娘，现在不在吗？”
“远月小姐的话，今天有事外出了。非常抱歉。”
玄用无懈可击的话语回答道。当然，说真话和说多少的真话，这是两回事。
所以这位钱先生的真实目的和远月花凛有关？这位大小姐还真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啊……玄无声地为她默哀了一下。
“那两个欧洲来的小鬼呢？”
“菲妮蒂小姐尚在休息，穆尔先生在后厨。需要我帮您去传唤他们吗？”
礼貌是一种态度，亦是一种武器。
而现在，正是玄这周全的态度，让钱先生没法借题发挥。
本来钱瓒只是为了之前没能为自己的队伍争取到远月花凛的事情来找个茬，没想到数周不见，钟蹇的事务所多出了个硬茬，可谓一脚踢到了铁板。不过也只不过是闷声吃个亏罢了，无伤大雅。
反正话已经传到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不必了。记得帮我传话就好。对了，你叫什么？”
转身走出事务所大门之前，钱瓒问出了此行的最后一个问题。
“免贵姓许，单字一个安，常被连读读作玄。请多指教。”
不置可否地点头之后，这个做派有些令玄不齿的男人消失在了玄的视线里。
早餐之后，玄自然是问起了有关“钱先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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