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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音机中传出悠扬的《卡农》曲。身穿制服的狱警一手举着咖啡杯,另一只手则不断拨弄旋钮,试图找到正确的波段。
很快,他成功了。卡农的旋律被一段冰冷的女声取代:
“今天是1976年4月22日,这里是哥伦比亚新闻广播电台为您播报。”
“近日,联邦已与新英格兰达成协议,双方同意合作,达成双边战略伙伴关系……“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联邦的第200个独立日,公民们翘首以盼,各州均在筹备不同规模的庆祝活动。“
“一周后,将发生近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月全食,联邦各地均能进行观测。专家分析,本次月全食持续时间极久,将充分满足各位天文爱好者的观测需求。“
“月全食吗?”
狱警听完这段消息后,会心一笑。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审讯室:
“似乎很让人期待。”
……
……
“姓名?”
“”诸葛饰非。”
“年龄?”
“24。”
“那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当然,卡梅伦长官。我是一名囚犯,现在正在这座威尔顿监狱服刑。“
“——我被判处无期徒刑,已经在这座监狱里待了快十年了。十年间,我所有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在监狱之内。”
披肩长发,穿着条纹囚服的年轻犯人此时笑着看向面前的狱警。他似乎并没有身处于审讯中的自觉。而是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摆弄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系着的手链挂坠。
那挂坠是一枚红色的水晶。只要轻轻拨弄,它就会有规律地开始摇动。就像是家里老爷钟的钟摆。
威尔顿监狱允许犯人随身携带一些他们喜爱的小物件。尽管已经有其他狱警好几次向高层抱怨:就因为这些小物件,他们例行的搜查工作要多花费不少时间,但是监狱高层依然秉承了人道主义,驳回了他们请求收回犯人物件的信函。
卡梅伦狱警对于这枚挂坠并不在意。他来这监狱没几天,对于监狱内的一些规矩也不感兴趣。其视线一路向上,停留在了这个名叫诸葛饰非的东国人的脸上。
联邦坐落于新大陆,是从殖民地开拓而来。因此,联邦内部出现其他种族的面孔并不值得惊讶。但这个明显有着东国血统的犯人,他的相貌却着实怪异:
首先你得承认,他长的很清秀,相当清秀。在监狱中一众大老粗和凶狠的面相中,他就是一只柔弱的白兔,吸人眼球。体格弱不禁风,只需要一拳,他肯定对你跪地求饶。
这样的相貌,称为小白脸都不过分。但你的目光只需要稍稍往左,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对这个男人美好的印象马上就会毁于一旦。
这个男人的左眼是假的。有着明显区别于一般眼球的玻璃材质,瞳色也与右边的那只黑眸存在些许差别。从里面透出一道淡淡的绯色。眼眶的容量似乎和这只假眼并不契合。眼皮无法完全盖住它,以至于,其有相当的一部分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就像是一个即将要爆开的肿瘤。初见时的惊叹也会瞬间变成难以言说的反胃,然后迫使你立刻将视线挪开。
对方自然注意到了卡梅伦的视线,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长发,用几缕发丝将左眼遮盖住。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那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在放风时间擅自跑离操场?”
卡梅伦用几次深呼吸压下了看见那只假眼后的不适感。他重新回到审讯状态。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累了,想要回自己的牢房休息?”诸葛饰非笑着解释。
“啪——”
卡梅伦手中的笔记本被用力拍在了桌面上,他站了起来,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度:
“你的牢房在最上层的A区,但我逮到你时,可是在最下层的E区。撒谎也要讲逻辑,诸葛饰非。”
“我没撒谎,或许我只是迷路了。”
在监狱中,犯人天然处于劣势。狱警才应该是占据主导的位置。这是卡梅伦从业以来一直建立起的认知。但是今天,在这个他刚调来不久的监狱里,他似乎是遇到了一个企图颠覆这种认知的刺头。
卡梅伦并不恼怒。他转过视线,看向了一旁挂在墙上的警棍:
“你应该不了解我的性格。没关系,你马上会知道挑衅我的下场。”
他上前取下警棍。然后在手中试着掂了一下棍子的重量。
“我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所以,你最好在我打断你的骨头前老实交代。”
“你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你去到别的牢房区,是要和别的犯人接头?还是说想偷点什么东西?”
卡梅伦向着诸葛饰非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缩小到仅仅只有三英尺。
但和以往那些面对审讯的犯人不同,诸葛饰非仍然保持微笑,不曾表现畏惧:
“卡梅伦长官,你说错了。我很了解你。也知道你的处事风格。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在你刚进入审讯室的时候,我就先和你打了招呼。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嗨,下午好,卡梅伦长官。”
对方重复了之前的问候。而此时,卡梅伦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皱起眉,试着去回想之前的情境,而后,他发觉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名字,这家伙在自己还没有开口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要知道,他调到这座监狱来仅仅三天!就连狱警内部,许多人都还没和他熟络起来,称呼他的时候也只是用那小子来指代。
今天也是自己第一次和这个犯人接触,但为什么,他能那么游刃有余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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