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邋遢道人(1 / 2)

“阿嚏！”

正走在阳谷大街上的柳异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也就是这一下，让他撞到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邋遢道人打扮，破巾絮衣，微寒的冬日里把胸膛扒开露在外面，似乎丝毫不觉得冷，原本应该合身的戒衣不知道怎么的撕去了大半，只剩肥大宽松的袍袖。

他被柳异这一撞，只稍微愣了一下，身子立地生根般一动不动。

柳异拱手告了个罪，暗自多了个心眼。

别看他体格不算壮硕，只有七尺五寸，但这一来是由于他还没成年，二来则是系统强化为水到渠成之法，需要一定过程，是以看起来不算夸张。

实际上他比得上一个正当年的壮劳力。

一路上逆着人潮，都是他把别人挤得东倒西歪，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毫无反应的人。

这道人倒不气恼，油光满面，一双眉毛修长，只是许久不曾打理，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揪成了一绺一绺的，颇为喜感。

他上下打量着柳异，先是沉默，而后眼神逐渐犀利，面露惊异。

柳异眉毛一皱，这套表演有些眼熟。

那道人也不说话，忽然一把将他扯住，啧啧称奇：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不如在我这里求一道符，可保家宅平安！”

原本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的柳异听了道人的前半句，心里一惊，暗想这还真是《聊斋》走向，主人公一遇到妖魔鬼怪，就必能遇到高人指点迷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么？

只是听了后半句，再看这邋遢道人解开腰带，把戒衣一展，臂下依稀还能看见绣着黄色山河图的大襟内里贴着四四一十六张细长黄纸。

上面用丹朱笔画勾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线条，活像他前世和老妈去爬龙虎山，被天师府里的老东西骗了五百大洋换来的“五岳镇宅符”。

“喏，这张是吞符，可治百病；这张是六甲阴阳符，可结法绳以缚鬼神…你不需要这种？那别的我也还有，这张是相思符，精秉太阴，可令旁人倾心于你...”

柳异见他这副超级推销员的样子，终于知道前面的既视感是哪里来的了。

看来自己真的是被“画皮妖”吓到，居然把一个江湖骗子当成了游戏人间的得道高人，苦笑一声：

“道长，不必了，这些符与我无缘，你还是把它们赠予有缘人吧！”

没想到邋遢道人眉头挤成了“川”字：“非也非也，此言差矣！”

他把柳异拉到一边：“首先，道爷我可不是‘报身馆’的那群假和尚，不讲什么空大头的缘不缘法；再者，谁说我要赠予了？这符可是道爷我一笔一画辛苦制出来的，收你们五十文一张，不过分吧！”

柳异冷笑，把肘一甩，居然没能第一时间挣开邋遢道人的手，心中惊讶，表面平静如常：

“你这道人，眼下十文钱就够一家人舒服过上一日，你这符有什么神效，也敢要这么许多？不要不要！”

邋遢道人见柳异不信，再加上他们俩这一攀扯，周边就围上来四五个百姓，兴致更高：

“非也非也！你这是凡夫愚见。也罢，这样吧，道爷我心善，就给你看看我派符篆的厉害。”

他满脸肉痛的表情，从袖子里抓出一张黄符，其上铁画银钩，功效不知，但卖相属实不错。

“这青天白日的，降妖伏魔的霹雳手段不好展现，就让你们看看道爷我的其他手段！”

邋遢道人一脸自吹自擂，油花花的脸上甚至能反射出日光来：“此乃生钱符，进一文而出两文！”

如果说是什么斩妖除魔的符篆，众人还真就是看个热闹，但一听到能生钱，人人就都瞪大了眼睛，要细细观摩。

钱，可通神！

邋遢道人一笑，手向怀里一掏，就掏出一把五色土来，洒在地上，对五方分辟，建成了个简易祭坛。

“嘶！”

就有那年轻人倒吸了口凉气，眼睛在道人平坦的胸膛和地上来回逡巡，不明所以。

邋遢道人到了这时反而收敛颜色：“祭坛已成，还缺两样东西，一曰青蚨，一曰金钱。”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中真就有好事的，一个满嘴泡的小子跳着说：“我去抓青蚨！”

又有一个戴纶巾的从怀里摸出一文钱，挤过人群，递了过去：“我倒要看看，你这生钱符，灵不灵验？”

邋遢道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接过铜钱轻轻放在祭台上。过不多时，那小子就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是一只似蝉似蝶的怪虫：

“冬天里青蚨少，还好我是靠它吃饭的，抓了一只！”

“聪明。”邋遢道人赞了一句：“用我这符，因要取血，需用活的青蚨！”

他取过青蚨，手掌一翻，不知从哪里又伸出一根银针，细长绵软，就在青蚨头上一刺，挤出半滴血来，滴在祭坛上的铜板上。

柳异见众人争相往内圈挤来，身子不进反退，缓缓没入人群中，越站越远，只是冷眼旁观。

“哗~”

铜板竟像有了生命般微微一动，道人拱掌为丘，狠狠一盖，众人就只见他手掌颤抖起来，仿佛里面有着气流窜动。

同时他右手动作，两指之间夹着的纸符无火自燃起来，听着一声“疾！”，道人剑指向下，另一手翻开，那五色土所造的祭坛上，赫然就躺着两枚铜板！

“什么？真的变出来了？”

“天哪，这是遇到老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