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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李响十一岁。自从上次落水,又发了几天高烧后,奇迹般恢复了神智,不再像前一样痴傻。邻居们惊讶于他的变化,以前是个呆子模样,现在却正常了,都夸赞是官家赐福。其实也只有李响知道,是父母对他的爱唤醒了他,之前他并不是傻,而是呆。分不清对错,也分不清好坏,更有些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父母并不爱他,当他遇难父母伤心欲绝之时,他这意识到爱的存在,故此主神苏醒,六神有主。
奈何开智晚了些,故而学业上落后太多,一时间哪里追得上。只是他心中崇敬先生,虽说学业不精,可在他心里,先生之言论就如同圣旨一般,故此对一些魑魅魍魉的传说,乱力怪神的话语极为厌恶。
现在李家有点忙了,自从官家赏赐过后,李亳完成了身份逆转,一下子就成了上层人士。一开始门前车水马龙,客人多到没处落脚,礼物多到无处可放。直到半年之后,才恢复如常。李家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小家庭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李家虽然人少,可架不住有皇帝青睐,直接从底层成了县里上等人物。
值得一说的是,李亳把那些收到的礼物全都散了出去,只留下弹弓,此番做法赢得了他人赞赏,邻居王公更爱他这个性格,就主动让出很多田地给他,由此李家也成了小地主。
虽说是身份发生了变化,可李家日常生活却没怎么变,李亳还是天天下地,李母也是如同往常纺线,养蚕,做饭。不过她又添了两件事,一是打猪草,二是喂猪。
自打王小波救了李响后,李亳就买下了小波,将它养在家里。不过李响不是李金钟,他跟小波是陌生的。小波想不明白好兄弟这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于是就像往常一样拿嘴去拱他,并试图跟他摔角。李响有些嫌弃,下意识躲开了。
小波很聪明,它意识到,李金钟已经死了,眼前这个陌生人只是占据了他的躯壳,他们之间的友谊已经荡然无存。
是时候离开了,在一个银盘高挂之夜,小波打开栅栏,悄然来到李响屋外。
此时李响已经醒了,只是躺着不动。他现在聪明了,但是也自私了。跟一头猪是朋友真丢人,他哪里是想不起来,他是虚荣。
小波在屋外哼哼了几声,呼唤好朋友。屋内始终没有动静,小波有些失望,它垂着头,耷拉着两只蒲扇耳,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月光皎洁,小波始终想不明白,李金钟这是怎么了。来到墙根处,它想起了以前李金钟对它的呼唤,就哼哼了几声,当做是回应。
摆了摆耳朵,小波又回头望了一下,跳墙而去。听到小波翻墙离开的声音后,李响起初还有些庆幸,它终于走了。闭上眼准备继续睡,可怎么也闭不上,原来是眼泪把眼皮冲开了。
他后悔了,小波陪了他三年,很多人做不到的事,猪却做到了。与其说是讨厌小波,倒不如说是自己比那些逃避曾经厌恶自己之人还可恶,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人群中的孤独,本可以更能有共情心,哪里知道却跟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推开门,李响开始狂追小波,他赤着脚,把泥土踩在脚下。他拼命呼唤:小波,小波,你在哪啊?从声嘶力竭到逐渐口哑,小波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它走了,让它去吧。”身旁有人说话。李响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全然不顾一身尘土。
也不知哭了多久,李响累了,低着头,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它不会再回来了。”那人说道。李响望着王公,一时间也不该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公望着远方,语重心长的说道:“跟你的过去好好告个别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响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听到呼唤声“儿子,儿子,快醒来!”李母张氏掀起李响被子语气焦急。
“怎么说,母亲?”李响急忙爬起来问道。
“小波不见了,我还以为出去它散步,快到饭点还没回,这估计被人拐走了,你快起来寻一寻。”
“哦,这样啊”李响边说边躺下。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话又躺下了,你忘了它就过你的命了,快起来去找,莫做个负心人。”张氏有些恼怒。
“母亲,莫找了,小波昨晚就走了。”李母听说小波走了,一时间难以接受,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李响见状知道母亲是接受不了,就跟母亲讲一夜未眠所编的故事,说小波是十二生肖中的亥猪,来家里目的就是救自己,现在完成任务,自然就消失不见。
张氏爱子心切,故不疑有他,欢天喜地去烧香敬神去了。屋内只留下李响一个人呆呆望着房梁。他想着王公昨晚之话:“哦,没什么,我也来送送它,这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我活了几十年,也不如它。”
王公之话有些深奥,李响并不懂。只是他到了懂的境界后,才明白这些话儿的含义。
没有了小波,李响恢复了自信,整日里不想上课,就是琢磨着玩。腰间总是揣着弹弓,身上背着自己做的弹丸。前日打斑鸠,昨日打麻雀,今日又打下个马蜂窝。因为判断错误,转身跑路之时,不小心被树枝绊倒。马蜂们哪里饶得了他,就是一顿乱蜇。勉强赶走马蜂,就忽的听到狼嚎:“嗷呜,嗷呜,嗷嗷”。
李响一个激灵,前些日子就听说沂蒙山有狼群下来,当时他还跟别人吹牛,说是要一弓一个,现如今狼果然来了,以前怎么吹牛说以前的,现在来真的了,李响只觉得腿软脚麻,忍着蜂毒痛连滚带爬往回跑。
只见他边跑边喊:狼来了,来人啊!狼来了。因为害怕,舌头都捋不直,喊出话来,连自己都听不懂。好容易跑到有人地方,赶紧跪下求助道:“狼来了,狼来了!”
众人顺着方向急看,后面灌木里果真有嚎叫以及行动的窸窸窣窣声。几个莽汉也不辨真假,举起耙仗,扁担就朝着狼群打去。
仅靠着一条眼缝摸回家,张氏一边揍他一边给他擦药酒,他一边喊疼,一边求饶。亏得父亲下田去了,不然又是一顿狠揍。父亲没时间管他,他在学堂里也不好好上课,刚挨完了板子,趁着罚站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打马蜂窝。这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正巧先生抽空去采草药,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马蜂窝,抱头鼠窜之际,听到有人言语,知道那是肇事者,当即追上去理论。结果追没追上,还差点被人当成狼打,可怜的先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才缓了过来。
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干的,等过了几天李响来上课了,一看那眯缝着还略微浮肿的眼,就知道是这小子。先生拎着李响的耳朵,将他揪到了李家。李响一边怕耳朵疼就斜着身子走,一边跟先生求饶,先生哪里听的进去,非要跟李响父母理论理论。
进了李响家,恰好今日李亳有事在家还未出门,听到声响急忙出门来看,发现是先生揪着李响耳朵来了,再看到先生的半边脸也肿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等先生开口,就抄起墙边柽柳条,气势汹汹来拿李响。李响看到父亲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暗道:不好,今日怕是要被打死,此时他也顾不得耳朵疼,用力将身子往下一蹲,撒腿就跑。你想想,他眯缝着个眼又看不清,还分神往后看父亲追过来没有,一个不注意,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拌了,身子往前一栽,冷风还没吹到腰间,他就掉进了井里。
“我怎么这么倒霉。”
李响边掉边想,就是他会游泳,井里空间这么小,哪里施展得开。水一个劲的往他口鼻里灌,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水,他觉得自己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沉,意识开始模糊,迷迷糊糊间在昏暗的水里看到了一个怪东西。
那玩意好像一个柱子,又好像是一个大嘴巴的大原木,迷糊间能看到纤细的四肢,浑身灰白,两颗眼睛就好像是会发光一样,紧盯着自己看。李响还没看明白,就被吊桶缠住身子,紧接着绳子一直,他就被人拉了上去。
一顿揍依然是避免不了,这顿打并不疼,不是因为李亳下手轻,而是李响心里有事。他一直想井里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因此忽略了棍棒加身,直到在学堂落座之时,他才疼的嗷嗷叫,无奈之下,只能站着上课。先生嘴巴一张一合,在李响眼里,却是那个怪物模样,他有些害怕,不禁想起溺死鬼,顿时汗毛耸立,遍体生津。放学回到家里,但凡听到点动静都让他如惊弓之鸟,即使睡的再沉,稍微有点动静,他都能弹跳起来,立马做出防御姿态。晚上出恭更不要说,硬是憋到天亮。
张氏早上叫儿子起床,总是能听到答应声,却不见人起。张氏有些生气道:以前叫你起床,立刻就起来了,现在小小年纪却生懒惰之心,以后如何养家糊口。
李响委屈道:“母亲,因为晚上怕鬼,故此不敢睡。”
张氏听罢怒睁凤眼说道:“我一女子,到了粮食收获季节尚且敢夜半在乱坟岗路过,你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如何怕鬼!鬼有什么怕的,我只怕你生了惰心,终日里浑浑噩噩,连人都做不成了。”
此言一出让李响万分羞愧,前些日子跟母亲闲聊,还说长大了保护母亲,如今看来又是海口浪言。李响愈发愧疚,满脸通红。见儿子知道了错误,张氏脸色这才缓和。又给他讲了一些道理,见李响答应了,张氏又去忙碌。
李响本来想把井里之事告诉母亲,又一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父母在这里学多年都不曾见过,怎么自己就看到了。这件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免得母亲又说我胡言乱语。
他见桌上没有父亲碗筷便问道:“父亲怎么不吃饭了?”
“哦,县令差人邀请你父去了县里,今日就不回来了。”
快中秋了,县里要邀请一些乡老权贵先去府衙议事。李亳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县里上等人士。他跟之前不一样了,经常参与名流活动。并不是他享受这种生活,而是他需要参加。以前李金钟是傻子,他可以心安理得当个小地主,这样既不会有人起觊觎之心,也能保证李金钟后半生衣食无忧。但李响就不一样了,他有智慧,不仅可以自保,还能创造未来。李亳自接触上层人物后,才觉得自己犹如井底之蛙。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想要李响有个好未来,他这个父亲,必须跻身上层。
吃过午饭,李响早早来到学堂,只有几个同窗在那里闲聊。他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听些什么。他见他们围在一起,毕竟是孩子,就好奇凑上去看看他们干什么,靠近一看,哦,原来是在下棋。恰好有一个同学走错了几步路,将要赢的那位就颇为得意说道:你是关公走麦城,死到临头。
李响好奇关公是谁,他只知道关二爷,关羽,却不知道有个关公。关公怎么就死到临头?他虚心向另一位同窗请教。同学,请问关公是谁?其他几个人哄堂大笑道,关公就是关羽呀,关羽走麦城自然是死到临头。李响听完脸色大变,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嘴唇抖了抖,脸上抽动了几下,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他在那里自言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关二爷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又有人说道:关二爷被孙权杀了。有同学纠正到不是,被吕蒙杀了。他们争吵的是什么?李响也没有听清楚,他只是觉得精神世界崩塌了,关二爷怎么会被人杀?他不知到该怎么办?是走还是坐?是站着,还是离开。
有人见李响那般破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当他是个傻子。便揶揄道:关公死了关你何事,你却做出那般样子如丧考妣一般,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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