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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于齐国的一户农家,父亲是村里的猎户,每日进山劈柴打猎,而母亲则在家做些缝缝补补的活,日子也显得安谧祥和。
时间荏苒,一转眼林羽他五岁了,每天他很喜欢依偎着母亲问这问那,喜欢向着晚归的父亲要猎来的狼牙做骨串项链。
那时的他,就立志要成为一个如同父亲一样高大威猛的男人,征战山林,猎来最大的一头巨兽让全家,不,全村都能饱饱的吃上一个月。
村里人都很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他还姓林,村里人都亲切地叫他林娃。隔壁村的婶子来串门带些新的布料给母亲,总会给他带些布做的玩偶,他嘴很甜,总会哄得那些婶子咯咯地笑着。
他最喜欢和村里木匠的儿子一起玩耍,因为他总是有很多木剑和木马。他求着父亲给他也做一个,父亲用夹杂着泥土和血丝的手指挠了挠头,面对林羽的哀求,他面露难色说“娃,这种精细活我干不来的,要不,明天我进山给你猎个大鹿来,把皮剥下来咱们去换些木剑木马来”“好耶,爹最棒了”他欢喜得一晚睡不着觉。
正逢冬季,父亲叫齐了村里的猎户早早地出发了,他从迷蒙灰暗的天色中醒来,只看见父亲和村里其他猎户一排排深深浅浅进山的脚印。
第三天,父亲仍没有回来,村里人开始担心,是不是遇到了狼群或凶兽,开始有村里的妇人在村口焦急地守望着。
直到第五天夜里,猛然村里的火光亮了,熙熙攘攘的喧嚣声开始沸腾。父亲他们回来了,带着各式各样过冬的猎物,父亲右手紧紧攥着一张鹿皮向自己招呼着,脸上写满了开心。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心地抱着父亲的大腿,却发现,父亲只有一条腿了,左腿绑着衣服布条,湿漉漉的血色布条瞬间就让他面色大变。
“爹,你怎么了”他呆呆地问道
“娃,没事,以后爹更多时间在家陪你了,这腿没大碍,没大碍的”父亲仍是憨厚地朝我努力地笑了笑。
“不,我要爹的腿,不要木剑了,我要爹平平安安的”。他只记得那天被母亲抱着回到了家,沉沉睡去,不知是自己的泪还是母亲的泪,都已无法看清父亲的容貌。
梦里,父亲稳稳站在山头,拉开大弓射向山间的一直巨兽,一箭就洞穿了巨兽的左眼,朝着自己笑着,“娃,你看,爹厉害不”
“爹厉害,爹是世上最厉害的人,”梦里的他噙着泪喃喃。现实中父亲在边上怔了怔,摸着他的头,轻叹了一声。
风雨飘摇,又过去十年,这十年里为了帮助日渐拮据的家里,他拜了木匠为师,放下了刀剑,拿起了斧凿。
十几岁的少年双手厚厚的茧子握住木头的时候会发出柔和的沙沙声。他做的东西开始独立成品,他的木匠师父也常常夸奖他有悟性,开始逐渐放手让他自己去发明创造,去诞生自己的造物。
木匠常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徒弟,他认为相比于他儿子,这猎户家的小子更适合继承自己的衣钵,仅仅十年就完美地驾驭住了所有的木雕工具,他认为林羽甚至有能力更进一步可以钻研微雕。
林羽有极其精细的手上功夫活和极其敏锐的眼力。这类细作只有帝王将相的家里才会用到,更甚者还有精妙组合的军事武器,只有少数几个大国才有能力进行量产的木牛流马,巨城锁等等。
林羽入微的手上功夫,敏锐的眼睛,缜密的脑力,都让木匠自叹不如,他想这小子若是领兵打仗那也必定是万里挑一的大将。
有一天晚上,林羽独立完成了他能教的最难的物件的时候,他把林羽留下吃晚饭。饭后,他把自己和林羽单独关在他的木匠房里,从柜子深处翻找出一捆东西出来。
“林娃,这本书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师父的师父是个大名鼎鼎的工匠,当时公输家的巨子,是当时诸国匠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里面记录了公输家发明的各类精细的物件。我那娃娃不成器,学不了,而我也没这么高的天资,但你不一样,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会你的了,你的天资也不是这些寻常物件可以拘束得了的,这“公输法”就传给你了。”木匠郑重地把林羽的手放在这捆东西上,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不舍。
“是,师父”。林羽好奇地打开了这好几层布条包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摊开,这是一捆竹简,外层还有一个兽皮做的绳扣。
林羽小心地解开,里面记录着各种各样的稀奇物,《征战篇》的有木牛流马,玲珑袖箭,巨型连弩等等,还有《袖珍篇》的各类镂空的微雕,核桃做的镂空九龙绣球雕,一粒米上雕一副画等等,令人叹为观止。最后一页的玲珑绣球更是惊人,几十根木丝缠绕一颗米粒大的小球,核桃大小的网状大球包裹住内部,米粒大的小球上还雕龙刻凤。神奇的是这个镂空小球可以承接万斤重量而不崩坏,在《机关篇》中有无穷妙用。
惊叹之余,他知道师父的用意,他见不得林羽的为了家中逐渐老迈的父亲,两鬓斑白的母亲,一家子吃不饱穿不暖,小小年纪扛起那么沉重的担子。
他默默地接下公输法,跪在地上向木匠磕了三个响头。木匠赶忙拉起他,“林娃,你这孩子,跟我还见外。你学会这上面的手艺,这城里甚至京城你也大可去得,挣了钱,让你爹娘过上好日子。”
“我会的,师父”他悄悄地捏紧了拳头,这些年他们家基本全靠他在师父店里打工赚些微薄的收入,师父看他舍不得吃菜还要带回去给父母,总是忍不住趁他干活的时候都给他多算一份工钱。
但村里村外的就这么些人,每年的收入大概多少用脚趾都能算出来,他又能接济多少呢。希望他得了公输法,能在最近的城中占得一席之地吧。
悠悠地又过去十五年,林羽的木雕手艺在齐国已经举国皆知,甚至附近相邻的几个小国,也有人听闻他的手艺,纷纷找他订购家用器具。
林羽出手打的家具总是如同标尺刻出来一般规整,表面抛光处理得如同金属一般发亮,又结实又耐用。
一具刻有林羽标记的木雕在京城常常被一些店面哄抢。小村庄里的林娃成为了林师,一袭布衣,卷着袖口,拿着斧凿,衣角随风摆动,虽是木匠,却见得一丝大将之风。
他也带着师父一家和自己的父母离开了村子,住进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僻静之处,小桥流水,环境怡人。
他雇了十几个木匠简单地开凿了一处住所,开了京城的一家木匠铺面,这些年也通过木匠手艺赚了些许银两。
他从未表露自己在公输法中习得的那些精妙的器物或是战争机器,他认为这些东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恐怕泄露出去他将会沦为齐国的征战工具,而这些他也和师父聊过,师父传他时没想这么多,现在回想起来,发扬光大这公输法不是良策,公输家莫名地衰败可能正是因为此。
林羽在周围慕名前来拜师的人中收了三个弟子,天资都颇为不凡,有着一手好手艺。
老木匠时不时去店里指导指导这几个徒孙,但实际上,这几个徒孙个个都比他强太多,但是都懂事地装作不懂,或恍然大悟,满足着老木匠的授课欲望。
闲来无事老木匠最爱和他们喝喝茶侃侃而谈,乐呵呵地享着晚年的清福。
老木匠的儿子在几年前参军去了,他自己说不是干木匠的这块料,当时气得老木匠吹胡子瞪眼睛,让他一辈子别回来。
但是这些年儿子也在京城做了禁军侍卫,皇城口值岗放哨,每月还有不少俸禄,比干木匠可是有权有势多了。林羽在京城的店铺也多亏他照应才能发展的这么好。
林羽看着京城中人流络绎不绝的铺面,一切都慢慢地生长,令人充满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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