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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船舱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儿,毕竟刚才的一幕,太过于震撼人心,还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死人共处一个船舱。而且人要是真的死在这里,最终也逃不了被船老大抛进大海喂鱼的结局,这让他们这群人未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打渔的汉子看到人醒了,这才对着谭祺问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手挺黑啊!”
谭祺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抬头打量了一眼打渔的汉子,然后声音平静的回道:
“我叫谭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打渔的汉子直接就是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谭祺确认道: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谭祺?”
谭祺的脸上此时泛起了一丝狐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到打渔的汉子一脸的欣喜若狂,连底舱的舱门都没顾得上关,对着船头的方向大喊道:
“文哥,谭祺找到了!谭祺找到了!”
站在底舱的谭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刚才在角落里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原来不是错觉。不过眼前的情况不明,谭祺踮起脚把头伸出了舱外,目光中带着一丝防备。
没过多一会儿,甲板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谭祺就看到一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脸上堆着笑,朝着底舱的方向飞奔而来,口中还不住的对打渔的汉子责骂道:
“贾五,你个王八蛋是干什么吃的?让你找个人都差点漏掉,要是让大驹哥知道他的把兄弟在我们船上受了委屈,就连我都得被扒层皮!”
海风吹着,谭祺虽然没听清这两个人在嘀咕什么,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大驹哥“的称谓,这让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因为自己来到香江,就是遵照父亲的指示,过来投奔这个人的,这个人是他的东莞老乡,如今在香江风头正盛,听到船老大对他的敬畏,看来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样子。
片刻工夫,船老大和那个叫贾五的打渔汉子,已经来到了底舱,船老大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叶晨,堆着笑脸朝叶晨问道:
“你就是谭祺,祺哥吧?我是在大驹哥码头混饭吃的,大家都叫我蛇仔文。大驹哥特意叮嘱我,让我一定要照看好您,您赶紧上来吧,在甲板上吹吹风,底下空气不好,人要被闷的背过气去了!”
在粤语里蛇仔是指跟随无牌(执照)汽车或者船只沿途拉搭客的人,后来被引申为从事人口贩运生意的偏门客。而蛇仔文所提到的大驹哥,本名刘容驹,是谭祺的远方表亲,他本人更是东莞帮的话事人,
那时候香江码头的苦力,他们有不少是东莞来的,作为一起到外地谋生的人,往往都会抱团取暖,这帮人也不例外,他们成立一个社团,称为“东福和”。“大驹哥”与叔叔刘服的老家都是东莞寮步镇,刘服还是继香江第一任总华探长姚木之后的第二任总华探长,因此对于“东福和”社团颇为照顾,“东福和”也靠着刘服日益强大。
不过,“东福和”的老大“肥佬猪”却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手底下经营着赌档、粉档、青楼等非法行业。刘福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肥佬猪”却是不满足,经常与其他帮派争地盘,并且还时常搬出刘福这位靠山,搞得刘福也很难做人。后来刘福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将他关了起来,让“东福和”换老大。
可“肥佬猪”经营社团多年,在帮派里面有不少爪牙,新人一上任,“肥佬猪”的人就使劲排挤,搞得“东福和”没有安宁之日。眼见到由老家人创立的社团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刘福想起了自己那位有能力的侄子,当即让“大驹哥”到“东福和”里主持大局。
“大驹哥”那时候才二十来岁,却已经是个老江湖,并且有叔叔的大力支持,在表面上谁也不敢对他不敬。天生比别人有优势的“大驹哥”,他的能力也很出众,在社团里一边安抚“肥佬猪”的一伙人,一边发展自己的势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开始对不听话的人开刀。
很快“东福和”就成了“大驹哥”的一言堂,在“大驹哥”的带领下,社团逐渐发展了起来。在香江这个弹丸之地,贸易成了主业,而无论是做什么贸易生意,都要经过码头,换句话说,谁能控制码头,谁就能日进斗金。
而“东福和”社团,原本就是以码头工人为主的组织,再加上社团老大“大驹哥”有刘福这位强力的后盾,很快“东福和”的势力就得到快速发展,从西环到柴湾码头的走私生意,皆被“大驹哥”垄断,因此江湖人称“东福和”社团为“码头帮”。
蛇仔文就是在大驹哥手下混饭吃的小喽啰,大驹哥也不止跟他一条船打过招呼。这时候内地与香江因为约翰牛的禁运令而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在通讯上不大方便,大驹哥通过信件,得知自己的堂弟要从东莞老家过来,派人知会了手下的这些蛇头,让他们务必注意,以免到时候因为不认识而冒犯了。
此时谭祺心里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下来,好悬一个趔趄没站稳,幸好蹲在他身边的年轻人一把扶住了他。谭祺有些虚弱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船老大说道:
“你有心了,我就不上去了,从上船开始,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缘故,一直感冒发烧,高烧不退。如果再上去吹会儿风,我怕是要真的死翘翘了,不知道你有多余的被子没有?我在船舱下面捂着被子发发汗。”
船老大此时才注意到谭祺脸色惨白,嘴唇发干发白,一副面容憔悴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是一惊,对着身边的贾五吩咐道:
“赶紧去把我的被子给祺哥送过来,我去点上炉子帮他熬点姜茶,让他发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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