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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视野里，三个字轻轻在程玖的耳边响起。
有义否？
缓缓睁开眼，程玖发现自己全身被缚，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置身于大殿之下，左右站立一个押解他的兵士，全身笼罩在甲胄之中。
失神片刻，程玖喃喃道，“这又是哪？”
不对，我为什么要说又？
“贼臣程玖，还不跪下！”
随着那道尖细的嗓音，程玖身后的兵士朝他膝盖狠狠一脚，他被迫跪在地上，抬起头，这才看见端坐于龙椅之上的那个威严身影。
“这就是那程玖吗？”
“就是他。”
“唉……”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程玖扭过头，站成两列的满堂文武正朝他指指点点。
一段记忆浮现在脑中，程玖终于记起来了，这里是……朝堂。
只见天子身长八尺，龙颜盛威，道出的话让程玖后背顷刻间沁出冷汗，“程玖，你可知罪？”
程玖表情几度变换，缓缓开口，苦涩道，“臣，不知。”
谁能想到，官至皇城司都统，身为天子近臣的他有朝一日竟落得如此地步，他犯下的事，足以诛灭九族了。
“你身为皇城司都统，朕予你权柄，是望你淸理社稷旧创，震慑敌国潜伏的宵小之辈，身负要职，竟然带头通敌，你知道朕对你有多失望吗！”
罪名是卖国通敌，天子的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玖无话可说，只能将头低下，程家三代世受皇恩，他如今连累家族，辜负天子信重，无可辩解。
“把人带上来！”身穿龙袍的男人大手一挥，殿门外便传来脚步和铁链的拖地声。
另一名审讯的罪囚被押解到程玖的身侧，跪下，程玖微微扭头看去，那人与他同样的披肩散发，视线穿过遮挡的乱发，底下那张熟悉的脸却让他惊呼出声。
“姜云！”
姜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果然，他们是认识的。”
“唉，陛下真的看走眼了啊。”
“辜负皇恩，该死！”
“也不知这走狗出卖了多少机密！”
“我看伏原战败一事，定有此獠背后参与。”
“还好，现在揪出来，还能挽回。”
“李相公，那程玖可是你的门生？”
“此言差矣……”
程玖的大案牵扯许多，满朝文武，有人痛心疾首，有人撇清关系，有人慷慨奋激，众生百态，可谓尽入天子眼底。
程玖该死，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程玖？
天子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龙威盛怒，除了愤怒，还有心痛。他想起了尚在潜邸的时光，他还只是一个最不被看好的皇子，而程玖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卫，充其量话多了些，便让他多瞧了一眼，带在身边。
这一带就是十年，从主仆，到兄弟，再到君臣。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程玖与天子对视，读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却只是让自己心里更加愧疚。
“程卿。”一瞬间的怒火仿佛只是假象，天子的情绪又恢复了平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朕，知道你是被迫的。”
“陛下，不可呀！”
“陛下，程玖乃国之虫蠹，绝不可留啊！”
立足于朝堂的，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皇上口风一改，便猜到他想做什么了，那些早就受够了皇城司的官员可不会放过这个除掉程玖的机会，如果能趁击劝皇上废了掉皇城司那就更好了。
“陛下！”队列前排，一名相貌堂堂，蓄了两撇小胡子走出半步，沉声道：“那姜云乃敌国奸细，此事已证据确凿，程玖身为皇城司都统，与其有说不清的关系，私情以乱国事，通敌卖国已成定论，程玖不除，恐，百姓之怒亦难平啊。”
位于队首，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丞相捻着胡子思索一秒，罕见出列附和道：“陛下，李相公所言极是，老臣今日上朝，程玖之事已被编成儿歌话本，陛下当知，稚童尚能辨明事理……”
后面的话没说，但施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三岁小儿都知道程玖通敌卖国该杀，这是天大的公理，陛下您总不至于比小孩还不如吧。
皇上当然听得懂，可他是何等人物，岂能总被群臣牵着走？
“诸卿可知，程玖他……乃奉命行事。”
皇上这句话说完，文武百官一片寂静无声，随后就像炸开了锅。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奉命行事？合着这程玖是奉旨泡妞？泡的还是……
敌国奸细！？
群臣中脑筋转得快的，目光一闪，已经隐隐猜到皇帝准备如何替程玖翻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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