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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师没有回答，老师这段时间总爱看着窗外。
秦永业站了起来，永远像个急先锋，“老师，我们都听见了，校长要你去给麻风村的孩子上课。老师，千万不能去，雄镇的所有人都知道，传染上麻风病的人会变成‘活鬼’，老师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
吴老师将眼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老师有自己的考量，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力。你们不知道，对于职业来说，老师有太多的选择，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做老师呢？没有好的种子，怎么会有丰硕的秋天呢？在老师的眼里，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老师看好的种子。追赶世界的潮流，靠的就是人才，只有你们和你们之后，一代接一代的人成长起来，才是国家的未来。我和父母在的那个国家，给了我们很好的待遇，看重的就是我们可以为他们进行前沿的科学研究。我虽然在国外长大，可我的父母是成长于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他们一生的梦想，就是渴望把自己的才能报答自己的国家。那个国家采取了种种叼难，不让我们回国，可我们还是回来了。虽然国家现在还有种种的困难，所以才需要我们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这种努力，不是靠那一个人，而要靠我们所有人。麻风村的那些孩子，也是这‘所有人’当中的一员。”
“老师，你已经想好，要去麻风村了？如果传染上麻风病怎么办？”
吴老师的脸上写满了复杂，“老师也是一个平凡的人，有恐惧，也有害怕。麻风病毕竟是一种传染病。”
“是呀，老师，雄镇有那么多的老师，他们都不愿去，老师你也可以不去。”
“风子，你小姑爹去修国道，是组织上的安排，他必需去。但你爷爷没有义务一定要去，可他还是去了，每个人都是跟着自己的心走。不愿去的人，有不愿去的理由，愿意去的人，有愿意去的道理。那些从巴黎来的传教士，都可以把他们的樱花种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为什么不能让‘希望’长满我们的大地呢？老师的意思是，那些传教士都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这就像国外的那些科学家能做到的事情，我们的科学家也能做到，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
“老师，我们听说我们雄镇就是我们国家的卫星试验基地，真的是这样吗？”
“这个老师不能回答你们，因为，这是国家的秘密。同学们，现在是做课间操的时候了，下课。”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和雷德林看见了雷校长，我们转身就跑，想躲开他。
我跑是属于正常反应，我不知道雷德林为什么要跑，儿子躲老子，这不正常。
身后传来校长的声音，“俩小子给我站住。”
我俩还跑。
威严的声音，“听不见吗？”
躲不过了，我俩只有站住。
雷校长走到我们面前，“跑啥子跑？我是老虎吗？还是‘黑白无常’？”
我俩同时恭敬地喊道，“校长好。”
“嗯。”校长一脸的慈祥，突然就变脸，“好？好个屁，如果好，你们躲啥子？”
雷校长的眼睛望着雷德林，“你喊我一声爹就比造‘原子弹’还困难吗？”
雷德林低着头，不说话，雷德林跟我说过对付他父亲的办法，‘要得功夫深，来个不吭声’。
雷校长的眼睛盯着雷德林，“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啥子吗？跟我玩沉默？”
“校长，你们把我放到乡下姨妈家好多年，现在才把我接回来，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适应的时间。我天天跟狗和牛睡在一起，我跟狗和牛在一起的时间都比跟你的时间长，现在你说你是我的父亲，我一下子喊不出来，你们把我丢在姨妈家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也是你们的儿子。姨妈也说了，爹不是那样好当的。有本事养，就要有本事教。我也没有怪你，可你得给我一些时间。你说对不？校长。我都原谅你了，你为哪样还要逼我？”
“你们姊妹多了，我不是担心你妈的身体吗”
“你不是担心我妈，你是担心你的革命工作。”
雷校长一时找不到话说，那些年他确实很少归家。
沉默了一会儿，问儿子，“我让你临柳公权的字帖，几遍了？按规定完成了吗？”
“校长，我对那些字帖不感兴趣，我不想当书法家，科学才是我们国家的未来，我要当科学家。”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临帖是为了让你静心正定，修心养性，跟你当科学家的理想没有冲突。”
“校长，有冲突，我静不下来。”
“把手伸出来。”雷校长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尺子，校长是有备而来。
雷德林把手心伸到校长的面前，恐惧地闭上了眼睛，“校长，你这是法西斯教育。”
雷德林的这句话把校长逼急了，UU看书 wｗw.uukanshｕ.com将尺子重重地打在雷德林的手心上，“老子现在不是校长，是你爹，‘子不教，父之过’，你晓得不？老子今天是让你长长记性，明天再要完不成我规定的临帖，你自己打自己，左手打右手，听见没有？科学重要，我们老祖宗的东西，也重要。”
“晓得了，校长。”
雷校长又高高地举起了尺子，“你还叫老子校长？”
雷校长的尺子刚要落下来，上课铃响了，雷德林带头喊道，“校长再见。”
我们趁机就跑。
“风子同学，你站住。”
我停了下来，雷德林比兔子还跑得快，转眼就不见了。
我重新回到校长面前，雷校长弯下腰，笑眯眯地望着我，“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校长打人。”
“是吗？”雷校长又变脸了，脸上堆满霜。
“没有。我看见父亲打儿子。”
“是吗？”雷校长的‘是’和‘吗’都拖得很长，“我咋个啥也没看见呢？”
“对，对对，风子什么也没看见，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校长又变得笑眯眯的，“这就对了，这人，很多时候都要把明白当做糊涂，才是真正的聪明。”
我不懂校长的意思，摸着自己的头。
“不要想了，你现在还想不明白。”
校长把一张纸递给我，“交给你们吴老师。如果你们吴老师用不着，你就叫她交给你，然后，送回来交给我。明白了吗？”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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