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甬道(1 / 1)

“吴尚～，这是～古、古墓？”，吴桐胆怯地小声问我。

她对钎探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想不到，我和老吴如此不靠谱，会蹲在古墓上抽烟，变故来的太快，她完全是懵的。

她趴着不动，我只好喊她：“唔咚～，咿呀嘟唔噜～”，其实我说的是：吴桐～，你压住我了！

吴桐欠起身子，我才能长舒一口闷气。黑暗中，她慢慢起身，我也跟着慢慢站了起来。

黑暗，绝对的黑暗，也安静的吓人，我和吴桐紧挨着，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就是完全看不见对方的样子。

甬道的这一端，碎土夹杂着土块、青砖，把出口堵了个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光亮，也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情急拼命的时候没时间理会，此刻得以喘息，老觉得墓主人已经被吵醒，正躲在黑暗里窥探，我已经寒毛卓竖，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

多亏有吴桐做伴，要是我独自被困于此，想象力都能把我逼疯，越想越怕，三五分钟就会精神崩溃。

吴桐的表现出乎我所料，她肯定是怕的，抱着我一条胳膊不放，但基本上能保持镇静，她要是竭斯底里地哭叫，我都不知道怎么哄她。

手掏口袋，摸出小灵通一看，果然没信号，吴桐的手机是摩托罗拉V70，信号要比小灵通好的多，在基坑里还见她握在手中，这会儿看她两手空空，估计手机已经埋在土方下了。

没办法打电话求救，小灵通倒是勉强能当做手电筒，屏幕有火柴盒那么大，发着黄光，能见度极低，聊胜于无，权当是个备用。

我有一只zipp打火机，老吴送我的20岁生日礼物，这玩意儿能抗5级风，是西部牛仔的救命火，一直用它点烟，用来救命这还是第一次。

打火之前，我提醒了吴桐，暗示她把衣服整理好。火机燃起，吴桐抓着衣领，捂着裙摆，眼睛瞟向别处，避免和我目光相遇。

我想了想，拉开了裤腰抽绳，吴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开始向后躲，她不会觉得我想那啥吧？我心说，去你的吧！这里啥条件？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我怕她跌倒，赶紧说：“你别乱动！小心跌倒，我把火机灭了，再、再脱～”

黑暗中，我把衣服递给她，对她说：“短裤T恤给你穿，万一出不去，女孩子总要体面一点…”

火光再起，吴桐穿着我的大裤衩子大T恤，她倒是还行。我穿着她那件仅剩一颗领扣儿的连衣裙，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

没办法，总不能光着吧？把扣子系上，裙摆在大胯上打个结，吴桐还是扭头看别处，我有点儿生气，这回露着肚脐眼儿的是我，你害什么羞？

稍稍平复一下，查看情况之后，我们决定向甬道深处走一段。因为摔下来的位置靠近基坑的西北角，一起摔倒的位置已经在基坑之外的地下。

也就是说，砖顶之上约有2米的粘土层，如果没有发生过塌方，这种土层会一直保持原貌。

但现在，甬道的整体性已经被破坏，粘土层的重量，完全有压垮甬道的可能性。

目前，封堵洞口的土方对甬道起着支撑作用，如果，老吴把挖掘机叫来，冒冒失失来一铲子，刨开洞口的同时，就是再次塌方的开始。

我举高火机查看，果然，侧墙和砖顶上都有裂隙，甬道岌岌可危。

出发之前，我大声呼救，回音把自己吓一跳，找了拳头大的残砖敲击墙壁，也没有任何回应，只好先往深处躲一躲。

“火炬手”换成了吴桐，我则是拿着砖头防身，两个人牵着手，一步一挨，小心翼翼地向甬道深处走去。

刚走几步就吓一跳，青砖地面上一个人头状的东西，定眼儿一看，是我摔飞出去的安全帽，捡起来，让吴桐带上，再继续前行。

我们要尽量向深处走，万一再次塌方，距离够远，才有逃命的反应时间。

走几步又停下听听声音，我们怕错过老吴的救援，但目前为止，毫无动静，我心想，这个二傻子不会坐在基坑里搓着脚哭吧？！

越向深处，心里压力越大，我只能朦朦胧胧看见眼前三步远，真怕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个棺材。

棺材上再坐着个穿寿衣的老人家， 老人家敲敲棺材板，嘿嘿一笑，问我：“宝贝儿，你猜，这是翻盖儿的，还是滑盖儿的？”

跌进地洞时瞄了一眼，两端都没看到头，我们被堵在西半部分，又向西走了10米有余，已经在地下走出了工地围墙，可还是走在青砖甬道里，甬道这么长，那墓室该有多大？配的上如此大墓的，总不会是个籍籍无名的土财主吧？

我喜欢看闲书，当地的典故知道一些，在心里，把当地8个区县的历史名人快速过了一遍。

明清以前的，鲁仲连、华歆、程煜、程咬金…这几位不考虑，因为甬道施工工艺有明清特色，我学的是土木工程，判断建筑物的年代，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把握。

明清以来，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有，于慎行、左良玉、傅以渐，杨以增…其中，傅、杨两位的生前故居离此处最近，但墓地都发现在别处。

胡思乱想一通，除了温故一下历史小知识，毫无头绪。要是能猜出是谁的安息之地，也有个好处。

看见棺材，上前先磕一个，高喊：“某某老人家，在您坟上开挖掘机的叫潘大星，师出兰祥技校，本地村民；一屁股把您老的坟坐塌的叫吴金桂，河北临漳人，您老若有怨气，可以找这二人清算，与他人无关，晚辈无意冒犯，扰您清净，还请原谅则个，多谢！”

自己和自己扯淡，倒也能舒缓情绪，走出这十余米，又驻足观望，我笃定老吴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果然，甬道地面有轻微振动，应该是挖掘机开进了1号基坑，砖顶上窸窸窣窣往下掉着砖渣和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