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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十年,同时亦是绍圣元年。

六月近末,天刚下完小雨,空气并不像往常那般闷热,在微凉的早晨反而是透露出一股清新感。

雨后的开封城内,青石板路上雨水未干,背着糖葫芦杆沿街边叫卖的小贩踩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嘹亮的喊声带着这个时代独有的韵味,穿过市集大街,透过喧嚣人群,飘入了各个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

小贩背着木杆,如往常般经过一排排富贵人家的宅邸,若有富贵人家的孩子贪吃,亦或是哪家的丫鬟小姐起了兴致,今日的收入,便算是有了着落。

“陛下御诏,闲人退避!”

还未等小贩的吆喝声喊出口,远处便有一队卫兵拱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来了这边的道口。

‘那应该就是宫里的太监了吧,原来太监长这样的。’小贩边想着,身体却是连忙避开。但并不走远,仍是在不远处看着这队人马,等着队伍离去好继续售卖,同时也能看个热闹。

小贩看着那队人马在一间大院前停下,那门口早有人在等候,等候的人中为首的是个不到二十的青年,长相英俊,气质随和,让人心生亲近之感,但身上的衣袍又显得华贵。众人之中青年是站着的,但是稍稍躬身。在青年身后,应该是跪着几个人的,但被门挡住了,看不清。

那面白无须的公公下了马,带着亲近意味的表情跟为首的青年说着什么,青年也带着微微的笑容与之交谈。

不多时,公公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递出,青年也带着象征意味的双手接过。在完成了这仪式般的动作后,两人又交流了几句,跟在公公后面的其中两个士兵又捧出了一个不大的箱子,搬给了青年,而青年将绢帛递给身后已经站起来的管家似的人物。之后双手握紧了那公公的一只手,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公公脸上的笑容更甚了起来,连连点头。

在一阵交谈后,青年将那公公送到了路口。在留下一句“王爷留步”之后,便带着那队人马离开了这条道路。

那青年带着身后的管家正想转身回府,突然看见了背着葫芦杆的小贩,又改了主意朝这边走来。

“老板,这糖葫芦怎么卖?”

“这位爷,四文一串,十文三串,您看这糖葫芦个顶个的甜!”小贩回过神来连忙道,不管热闹看得怎么样,生意总是得做的。

“要是不甜怎么办?”

“不甜不要钱!”

“那你给我来两串不甜的。”

“?”

......

王府内,刚刚接过御诏,成了新的岳阳郡王的赵朔咬着糖葫芦往大厅走,后面的刘总管则一手糖葫芦一手绢帛,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

“王爷,以后如果有想吃的,让下人去买就好了,不值当跟那些商贩们多说的。”

刘总管年龄六十多了,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岳阳亲王了。从小看着岳阳郡王长大,后来也是看着赵朔长大的,到得赵朔这一辈,在王府已是待了近四十年。原本是已经准备告老返乡,颐养天年了,因此出事的那段时日并不在府上,到得如今,府上的人都换过一轮了,反而又给请回来坐镇了。

“没事,刘总管你也知道我以前的情况,现在能多与人说说话,总是好的。而且不是说了嘛,你是家中老人了,没必要叫我王爷的,叫我阿朔就行了。”

刘总管知道赵朔先天不慧的情况,但前段时间赵朔刚穿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他返乡不在,所以并不知道赵朔的病症是如何治好的。不过赵聪在离家之前,对刘总管解释了一番,因此刘总管也大致明白了,以前世子不是不慧,只是自己无法控制身体,无法说话,但却是多少能听见的。

从小看着长大的后辈能恢复正常,甭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刘总管心里总是高兴的,倒没有多深入去想。见赵朔如此说道,刘总管也不再多言,对于赵朔让他改口一事并不回应,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王爷,之前你说过要习武,吩咐我找的教武的人选已经有了。而且二少知道了王爷你要修气,也特意向圣上求取了几块异石。应当是随着方才李公公的御诏一齐到了,王爷不妨去主厅看看。”

经过之前那次刺杀事件,赵朔算是初步明白了这个时代,多少还是得有武力防身的。于是便向赵聪和刘总管表达了自己想习武防身的意愿。赵聪当时并没有多加言语,刘总管倒是在询问之后记在了心上。没想到今天有了音讯,对于教自己习武的人,赵朔目前还没见到,但是刘总管所说的那能帮助自己修气的‘异石’,赵朔倒是起了兴趣。

这个世界是有异术超能的,赵朔自从看见那位施展木术的易大夫起便确定了此事,对此也一直很感兴趣,可惜当时还没来得及询问赵聪,便遇上了刺杀,之后大理寺的问询、岳阳郡王的丧事、赵聪的离去、皇帝的御诏...等等事情接踵而至,赵朔都快以为赵聪他们忘了此事了,没想到赵聪走之前,还专门为了赵朔去求请了皇帝。

赵朔穿过王府的回廊,偌大的王府在经历了一次事变之后显得空荡了许多,但防卫力量却是比之前更甚了。王府在重新招人的时候减少了下人与侍女的数量,转而从退伍的老兵中招收了更多的护院打手,如今是几人一队散落在王府各处。

来到主厅,先前已有下人将李公公带来的那个箱子搬到厅中桌上,而在门口守着的一高大护院,却让赵朔看着有些眼熟,赵朔认出,这正是刚醒来那天守门的两个护卫中的一个。

“王爷,这位是方教头的师弟周客,现在是府上护院的新教头。到时候王爷你习武之事,便由周教头亲自安排。”

“王爷。”周客拱手行礼,让至一旁。

赵朔颔首:“以后就麻烦周大哥了。”

“不敢,老王爷待我等兄弟恩重如山,但我等却无法护得老王爷周全,今后我等哪怕复出性命,也要保护王爷的安全!”

赵朔并不知道以前的岳阳郡王对几人如何,但还是亲切的将正欲跪地行礼的周客扶住,说了两句宽慰的话。

入得厅内,赵朔走向那贴着封条的木箱,撕开封条之后打了开来。

一丝微芒伴随着箱子的打开映射了出来,入眼的是两块形状奇异的石头,石头微微散发着一缕白色近乎透明的光,不同于易大夫那青色,也不同于赵聪那种淡白中透着米色。像是更纯净而不带任何其他的白。赵朔伸手握住了其中一块,入手温软,质感倒是跟外表符合,赵朔拿起的这块像是青花石,表面纹理清晰,但摸起来却是细腻光滑。赵朔又依次拿另一颗,发现除去散发微光之外,其余的皆与正常的同类石头无异。

“这便是所谓的异石?看起来除了会发光之外,并无特异之处啊。”

刘总管是跟过几任王爷的老人了,对于超自然事物自然是知晓的,当即为赵朔解释了异石的特殊之处。

据悉,世间三种超自然力量,气术源于太祖的天纵之才,术法则脱胎于龙虎山一脉,而异人,便是来自于世间各地的奇花异石。

异石本是各种形状怪异的土石,但因吸收人心的各种情绪,从而形成了拥有范围传播式能量的力场,而力场之内,人们待得愈久,便越会被异石所影响,更有甚者,连外貌内在都会发生改变。若是一地长治久安,那么此地所产的异石必是带有平和稳定的能量。这类的异石所含的情绪虽然也会影响人心,但除非是长时间使用,否则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

而如果一地长年大乱,人心飘摇。那当地所产的异石,必是负面情绪积攒严重,若长年无法解决,必是异人频出,妖孽横行。

而异人,也就是所谓被各种能量影响之人。据刘总管所说,相由心生,若是心中负面阴暗之人,被影响之后在使用能量时多半会形如豺狼,状若恶鬼。不过刘总管本人并没有见过,因此也只能大概做出描述。

异石的数量并不多,往往一省之地,一年之内也仅能找出三五颗,并且也是要全都集中运到皇城内的。这里刘总管也说了一事,那便是刚挖寻出得异石,并不能直接用作辅助修气之用,而是要送至大宗正司,由习得了文武二气的皇室宗亲以特殊方法净化之后,才可使用。

据传此等秘法也是太祖传下的,非赵氏皇族无法使用,也正是因为这等秘法,赵氏皇族的帝位才能如此稳固(后面两句是赵朔自己推想出来的,刘总管并没有明说)。

赵朔想了一下,这怎么有点像‘花石纲’的雏形呢?收集天下奇花异石,以满足皇室需要?上辈子宋朝的‘花石纲’是在宋徽宗时期起始的,为了满足宋微宗的喜好,专门组织船队对国内的珍奇文物,奇花异石做搜刮。当时所谓的‘纲’便是船队的意思。

在压下疑问后,赵朔又听得刘总管说起了奇花的来历。

奇花多指生长百年以上的异种,往往年份越高的奇花,力量也就越猛。奇花并非单指花卉一类,而是所有可服用的奇花异果的统称。这一类数量更为稀少,但效果皆是立竿见影,如百年的人参可能是极品药材,而百年的奇花人参,则有着可以断肢再生,续命长寿的传闻。当然这个也只是传闻,刘总管自身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奇花。

不过奇花异果多是有极其严重的后遗症,极少有效用纯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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