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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骑兵袭击乌尔村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村民和侥幸逃离的瓦军很快将这一事情传遍了牧场。
恐慌顺着秋风吹遍了整个草原，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原本有序的南迁队伍开始产生混乱，规模不断扩大，愈演愈烈。不同族裔的民众为了抢夺粮食、淡水、马匹、入城的资格、次序、撤离的方向而大打出手，弱势的民众频繁受到袭击。
草原上随处可见新鲜的尸体，这也是食物的一部分。
从那天夜里开始，局势就已不受牧浩的控制了，即便是有三千士兵维持秩序，也无济于事。执行任务的士兵也成为了被攻击的对象。
按照计划，五镇以外的几十万民众应当先南迁至东南方向的燕山镇（五镇之一），那里有北方最大的粮仓，足以支撑冬季的粮食供应。但是燕山镇距离草场较远，恐慌爆发之后，民众完全不听从指挥，全都涌向了最近的悬北镇。
悬北镇，北方五镇之一，由于位于最北方，孤悬在外，故得此名。
但悬北镇显然没有这个承载的能力，这里原本只是一座军事要塞，后来征伐偃息，北方人丁恢复，渐而兴旺，辖域也继而外延，远远不及都督府那般宏伟。
各地的流血事件已经让牧浩力不从心，甚至有些应当向他报告情况的卫兵也不见了踪影。通讯一片混乱，组织一片混乱，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大难当头，逃生是本能。
牧浩挂上酒葫芦，跃上了马背。他也得走了。
他不想走，但不得不走。无力挽救一丝一毫，挣扎也只是徒劳。
……
秋风的搜刮着草原，卷起一阵阵尘霾，马儿艰难地迈着蹄子，寒意渗入毛孔。
子修骑马跟在身后，若有所思。
“修儿，进镇之后，你万万不可暴露身份，务必谨慎行事，我会找人安排你偷渡出镇，你南下入巴蜀，去找我之前跟你说的人，他会帮助你安顿下来的。”
听见这话，子修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在时局面前，个人又能有什么选择？
他已经听说了父亲差点杀死封家少爷的事情，北方是呆不下去了，现在也只能假扮潜逃了。
他劝说父亲和他一起入蜀，但他知道这不可能。父亲这种人他太了解了，战死在北方是他最好的归宿。
“父亲，我就非走不可吗？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作战……”
“牧家需要有人活下来，知道吗，修儿……”牧浩拎起酒葫芦闷了一口酒，“子文生死未卜，子武此次前去凶多吉少，你必须得活下来……明白吗？”
“知道了。”
“父亲，如果要分别，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清楚。”
“但说无妨。”
“母亲和大哥南下，一直没说怎么回事……我若是走了，岂不是很难再见到了。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
“与你有关。”没想到牧浩这么直接。
“我？”子修更加困惑了。
“你要我告诉你吗？知道这件事不会对你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你痛苦。”
“如果不知道，我可能会一直对此有执念。”
“有执念是好事情，它会指引你成长。”
“那天我若是没有受伤，会派我和母亲一起去吗？”
“不会。”
“为什么？”
“……”
看见子修很失落，牧浩有意岔开话题：“对了，你说的那个牧师老者哪里去了？”
老者？！父亲的突然发问让子修心里面猛地一惊，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搞忘了！
“父亲，你先南去，我得返回去找个人！”子修勒转马头，牧浩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奔出几十米开外了。
什么东西都不带了，一个人就往北跑？
“找谁？”牧浩扯着嗓门朝子修喊过去。
“嫂子！”声音传过来，子修已赫然骑出百米开外。
“啊？”牧浩愣住了，平常没见到几个小伙子谈恋爱，一个南下，一个被困，哪里来的嫂子？
但牧浩没有跟随上去，他顾不得那么多，当务之急得先去悬北镇，城外已经聚集了数十万难民，由于混乱来的突然，镇内无法短时间接纳如此规模的民众，都指挥使鄂廷需要他的帮助。
枯黄的草场尽头一直抵着天穹，天穹的尽头还是大明的疆土。马蹄踩在大好山河上，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这片土地而流血牺牲，抑或是为了生存而战，抑或是为了威名而战。
不过牧浩可以肯定的是，二十年前，这片土地的主宰还不是大明帝国。
源清浅，他缓缓念叨出一个名字，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ＵＵ看书 wwｗ.uｕkaｎshu.com
或许已经死了。
初次听到这个名字，牧浩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居然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武夫。二十年前，这两个帝国的天才将领第一次相遇，两个人性情相投，很快结识为了兄弟。在他们的相互配合之下，打垮了北方游牧骑兵，将五镇的辖区向北拓展到整片草原。
和牧浩一样，战争结束后，源清浅也放弃了朝廷的官赐，倒不是因为他也想当个弼马温，而是他实在是不需要。
源家，五大家族之一，秉承最高水祭的使命，掌管天下水魔法的力量。在整个四川境内，源氏最为显赫，莫有之及。
源清浅作为族中长子，将来是应当继承天下水祭统之位的，至于朝廷的册封，自然是完全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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