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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似乎比往常更要可怕，贺知义才躺下不久，就惊醒了，于是便去洗了把脸，把仅有的困意都冲散去。
贺知义看了眼面板，夏妍妍发了来几十条信息。
【夏妍妍：怎么办，我现在睡不着。】
【夏妍妍：我们会有麻烦吗？】
......
最早的的消息是在三分钟前的，贺知义虽然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动，可按照夏妍妍那个性格，睡不着，绝对会在外面瞎逛。贺知义不大放心，于是随手回了一条。
【贺知义：现在在哪？】
【夏妍妍：你家小区大门口对面的那家咖啡店。】
果然，贺知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挣扎着收拾干净。
“夏妍妍。”
“这里这里！”夏妍妍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朝他挥了挥手。两人看清对方无神的眼睛和微微有些明显的黑眼圈，相视一笑。
笑容渐渐淡去，沉默了好一会，夏妍妍有要开口的意图，却又闭上嘴，神色纠结。
良久，她淡淡地说道：“安子诚死了。”
“我知道。”
“好像梦一样。”
“我也这么认为。”
夏妍妍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哽咽：“我好像是昨天才看到他，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从那件事发生后，再也没见到了。”
“他怎么都不会像是会那样做的人。”
贺知义微微点了点头。
“他是我们当中最不可能那样做的人。”贺知义轻巧地说，默默攥紧了拳头。
“我会想，会不会只是和他重名的人，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尸体......我亲眼看到了他的尸体。”夏妍妍思绪发散，极力要形容出那份景象：“苍白，看上去似乎有些浅浅的蓝色，那不是活人会有的颜色，仅仅是看着，就好像有一股冰冷，从脚底慢慢蔓延上来，手却热得厉害，眼睛好像也在发烫。”
“头上有个很大的伤口，脖子上，手臂上也都是细细小小的划痕，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很痛，很痛……”她抿了抿唇，尽力将那股发酸的感觉咽下去：“听说他是在等待中失去呼吸的。”
“可是他却是笑着的，是那种嘴角微微扬起的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笑，就，不，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只是睡着那样，是一个很奇怪的笑，他平时是不会那样笑的。”夏妍妍忽然像是有了生气：“他笑点那么低，要是笑，肯定会是那样，嚣张的，放肆地大笑，总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好一会儿缓不过来。”
贺知义瘪了瘪嘴，硬生生压下心底涌出的负面情绪，却还是让眼前泛起了水光。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那。
“我们的相遇没什么好说的，好笑的是我们相识了那么久，中途不乏加入我们之中的人，却只有子诚融入了我们。”夏妍妍像是会想起那些点点滴滴中的美好，嘴角不知不觉中扬起，露出一个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开心的笑。
“他真的很神奇，那样轻易地，那样恰当地，就好像一开始就是我们三个一起。”
贺知义静静地听，没有分散注意，也没有开口讲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心底沸腾翻滚的痛苦会纷纷涌上来，将他侵蚀，他在害怕。
“啊，想当初我犯了错，被罚了拔草，我什么也没说，你们两个却不约而同地提出留下来陪我。”夏妍妍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笑着笑着，笑出了泪花。
“还有啊，我们刚到一年级，才认识子诚没多久，那天早上，你看上去明明没什么异常，午休的时候突然就发烧了。子诚的反应，他是真的很担心你，即使是打了电话，他还是不放心。”
“他大喊大叫，几乎是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请求过去。‘请问有治疗师吗！’他这样喊着，把嗓子都喊哑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当时自己愣在原地，一点忙都帮不上。直到一个人从外围挤进来，UU看书 www.uukanshｕ.coｍ告诉他自己是治疗师，然后帮助了你。”
贺知义点点头，酝酿好情绪，自嘲般笑笑，才开了口：“是啊，听说我突然发烧的原因是因为水晶摄入过多，那一烧给我什么都烧忘记了，真想真的我为什么要吃水晶啊。”
“所以当时安子诚和我嘲笑了你很久，而且听说那个水晶有扰乱记忆的副作用，而且那些水晶是在你体内积累很久了，到了量后爆发的，也难怪你之前记忆力总是那么差。”
“还有啊，你们之前。”夏妍妍打了个哈欠，想继续说下去，贺知义却已经起身了，他熟练地打开面板，付了钱。
“你现在需要回去睡一觉。”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夏妍妍低着头，沉默不语。贺知义把视线移开，默默等待着，他知道，夏妍妍现在需要一个缓冲，而他，同样也需要。
因为他们都是间接害死安子诚的人。即使他们从见面起就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一点，但他们其实都对此心知肚明。
贺知义静静地看着那清亮的蓝色天空，注视着缓缓翻滚涌动的云朵，一下一下地深呼吸。
“安子诚，他是我的朋友啊，他是我，是我相识如此之久，已经融入生活中去了的朋友啊！”夏妍妍吃力地抬起头，泪水从眼眶中汩汩流出：“就这样轻易地，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相信啊……”
良久，贺知义回应道，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斥着疲惫。
“我知道，因为......”我也早将他当成我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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