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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嘉，这次你又和我们一组啊！”
嘉禾正在调试手里的频闪灯，明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却也没有理。
他认出来了那是老曾的声音。那是个长得很喜相的男人，两撇眉毛耷拉着，看起来贼眉鼠眼，却并不让人生厌。
这人姓曾，别人都叫他老曾。
老曾犯的什么事嘉禾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们又不熟，他为什么要记那么清。不过，他隐约记得，老曾判的比他要少一点。
不过……现在都一样了。
嘉禾不是很想和这些人走太近，虽然他其实和他们处境一样。
出于礼貌，他还是抬起了头，看向对方，敷衍地点了点头。
此时这里的工人装扮都一样：戴着黑色的护目镜，胸口的口袋上挂着一个小号的频闪灯，且以3次/2秒的频率高频闪烁着。
“你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老曾说，“你做到第几天了？”
嘉禾想了想，说：“最后一天。明天晚上我就可以走了。”
“是今天晚上。”老曾笑道，“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了。”
嘉禾扯出一个勉强的、虚假的笑容作为回应，然后重新低下头，拨弄着手里的频闪灯，也没去看对方的表情。
他的眼睛里没什么光彩，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今天我们组负责东方大道跟春熙路，动作快点吧，别让那个警察不满意了。”老曾看嘉禾不是很想理他，只好象征性地嘱咐了一句工作上的事情。
“我知道。”嘉禾把频闪灯挂在胸口的口袋沿上，又从自己的帐篷外面拿起了自己的工具，默不作声地跟在老曾身后，一起去往工作的地方。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其实跟这些人一起干活也没什么可膈应的。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经济罪犯，反而是嘉禾这种杀人犯不太受待见。
不过因为他是未成年人嘛，这里的人反而对他包容很多，包括负责管理他的那个很和蔼的青年警官。
他之前弄丢过一次频闪灯。本来按照工作指导，他应该是已经完蛋了的，但那位警官小哥还是重新给他发了一个新的，也没有斥责他。
也许是看他可怜吧。
毕竟，那位警官负责的这些犯人里，就属他年纪最小了。
虽然很感激，可嘉禾也没有什么可报答他的，只能更加认真努力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也不知道这样做，那位警官会不会加薪。
“早点走了也好……早点走，就坐火车离开温洮市，别在这鬼地方待了，这儿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新泽怎么样？那可是大城市……”
老曾是个自来熟，即使是面对高中生年纪的嘉禾，似乎也没什么代沟的样子，依旧是想到什么聊什么。
嘉禾只听不说，偶尔附和地点点头，眼神却没起什么波澜。
反正他这人就这样，平时就像个死小孩。
“你还别说，温洮市政府把这个活儿给我们这些囚犯做，倒还是下了一步好棋。不然你说这工作哪里招的到人？整天面对那些邪门东西，日薪没个四位数，谁做？”
“你看政府多聪明，直接把它当成劳改，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别说招不到人了，干的人可太多了。干七天活就免刑，这种好事你哪里找得到？”
“你还记得隔壁那个黑老大吗？姓戴的那个。他判了二十五年，就趁着这次机会出来了。只需要七天啊，就可以直接回家养老了，啧啧啧……”
哦，你说他啊。
嘉禾回忆了一下。
他不是第一天上工就跑了，然后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嘉禾从文华大道的泥地里搬出来了吗……
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
他没说什么。
嘉禾忘了之前什么时候听到的，那些穿黑色警服的警察聊天的时候透出来的消息，真正干完七天走正规途径免刑的人，目前为止还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要么是拿了频闪灯直接跑了的，要么就是干着干着就不知去向了的。
尤其是第一批上工的人，这些之前一直在服刑的犯人们，一旦没有了严密的管制，纷纷跑的跑散的散，找也找不到了。
嘉禾本还觉得不以为然，警察局派来监督的人，确实有点太少了。
出现这样的混乱情况，嘉禾一点也不意外。
至于他？他也有那样想过啦。
可他能逃到哪里呢？他又没有经济能力。
亲人么？有，但是只有一点。
他爹？哈哈，嘉禾坐牢就是因为过失杀人，提他未免有点太地狱了。
反正他也不屑于要这个爹，连那个东西的姓氏，他都不想要。听到就想吐。
他妈？额……嘉禾锒铛入狱之后，估计早就改嫁到哪个天南海北了吧。
毕竟，他这种杀人犯儿子谁还敢要啊。何况还是那种封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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