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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一长串电话铃打破了寒冬的清晨，蜷缩在被窝的何百灵心里嘀咕：‘谁啊，大清早的打电话。’十分不情愿地从被窝探出一只手，拿过手机，发现是老妈，咳了咳，清清嗓子，面带微笑地接通电话：
“喂，老妈，是有什么事嘛？”
“太阳都住屁股上了，还没起床呢！”电话那边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责骂，听声音已经有点苍老了。
何百灵坐起身来，穿上拖鞋，来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回答：
“哪有太阳啊？没见着啊。”
“死小子，就知道贫嘴。”电话那边顿了顿，开口，“你爸马上到你那里了，你去火车站接一下。”
“啊？！！！”何百灵吓得手机差点掉了，好几下才接稳，“老爹过来干嘛？”
“看看你，不行啊，你说你从大学毕业都快两年没回家了，让我们……”电话那边没再说了。
何百灵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又歪着头想了想，说：“不信。”
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另一旁的妇女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挂断的手机屏幕出神。
何百灵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同样叹了口气，嘀咕：‘我这不是要工作赚大钱，好养你们嘛。’
话虽这么说，但是哪能赚什么大钱呢，无非是在生活的边缘缓慢蠕动而已。
何百灵转身离开卧室，就在经过衣柜的那一瞬间，他愣在了原地，转过头看向衣柜上的镜子，自己的眼角不知为何有一串泪滑过脸皮，留下了一条不显眼的痕，这条让他有些心绞痛的泪痕。
‘今年还是回去看看吧。’
何百灵靠在出租车的车窗上怔怔出神，外面依旧阴沉，灰色的云在城市上空压着，压地让人喘不过气，似乎是生活压地让人喘不过气，不过都无所谓了，这操蛋的世界总是不尽人意。
‘老爹啊？似乎很久没见过了。’在他的记忆里，老爹总是很严肃的，做什么事都讲究守规矩，按规矩办事，这样的性格不去当公务员似乎不太合适，不过他老爹也不负众望，考了几年也没考上。
也不怪他，主要是试卷太难了、没发挥好、竞争压力太大、思想落后了、没赶上……不过后来还是进了一个国企，一路干到了管理阶层。
不过，因为性格，公司的很多偷奸耍滑的小年轻并不喜欢他，好在公司那些资历高的人对他老人家挺尊重的，毕竟从很多方面还是能看出来较强的工作能力。
总之，老爹很是不喜欢说话，也很少将表情流露于表。
“妈妈，你干嘛跟了这么个老爹啊。”幼小的何百灵躺在放在天台的木板床上，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实在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个死板的老爹，不就弄坏了一个玩具嘛，怎么求也不买。
“这个啊，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老妈脸上总是笑盈盈的。
“长大长大，什么都要我长大，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何百灵很是不解，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长大了才能知道，没人告诉自己的话长大了怎么会知道呢？
“明天就长大喽！”老妈手里织着布，脸上依旧笑盈盈。
“明天怎么会长大呢，明天明天，每次都是明天。”幼小的何百灵坐起来，看着老妈手里布，有些气歪。
气歪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困意，睡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睡下来，也从来没有见过早上妈妈躺在床上，似乎她并不需要睡觉。
那时候的夜空还能看到很多星星，多到数不清，每次都是还没有数完就睡着了。
现在嘛，只能看见月亮喽，熟悉又陌生。
何百灵从出租车上下来，前面就是火车站了。
一位裹着黑大衣的中老年大叔从车站出来，看见外面朝他招手的年轻人，拉低一点头上的毛线帽，径直地走过去。
……
何百灵打开门，身上裹着冷气，搓着手将空调打开，又看看墙上挂的圆盘钟，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
后面跟着的面部严肃的中老年大叔就是他的老爹了，符合大多数父亲的特征，老爹进屋了也总是这看看，那瞧瞧。一会儿在厨房叮叮当当地瞧着，一会儿又出现在卧室，何百灵在另一间空闲的卧室里收拾、铺好被褥，老爹不一会儿就扫荡进来了。
等所有房间都看完了，又对着客厅的茶几观察起来，最后也终是消停了，坐在沙发上，正巧何百灵也从卧室出来了。
何百灵也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两人一同看着前面的茶几，手指不停翻飞着。
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何百灵的大脑从来没有在此刻高速运转过，头上隐约可见地在冒烟。
‘要说什么呢，还是要做什么，快点想啊，快点啊！！！’何百灵的手指高速翻转，快绕到一起了，终于是想到了，‘对，老爹才出火车站，一定还没吃饭的。’
“我去做点吃的。”两人同时起身。
“还是我去吧。”又同时开口。
…………
最后还是老爹去做饭了，经过厨房一个多小时的忙活，端上来两碗现扯的水挂面，上面放两个鸡蛋，这可是何百灵最爱吃的面了。
老爹将水挂面端在他面前，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确实，这个面凉了就不好吃了，何百灵端过来吹一口吃一口，绝对不是因为空气中尴尬的气味，使他努力找一个避免尴尬的话题。不过，这面是真的好吃，家里三人都会做这个面，唯独老爹做的劲道顺滑，很是爽口，而自己与老妈，一个人做的有些硬了，一个少了些劲道，可能在外行人看来区别不大，但是在他这个专注于吃的吃货来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这几天在你这边来视察公司分部的工作，所以来你这里住几天。”老爹埋着头开口，继续吃面。
“嗯。”
“今年准备回家看看。”何百灵也不紧不慢地冒出一句。
“好。”
空气中似乎又开始弥漫尴尬的气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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