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老谢的方案》(1 / 1)

新下的雪柔软蓬松，山脚向上看去还能看到陡峭石壁露出的黑色，从上往下看去，脚下那一片雪白，让我们都陷入了迷茫，之前的路被覆盖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在这样的雪上走路也是非常危险的，没有冻结实的路面和被覆盖的冰裂隙都很容易让人踩空。我和老谢一路是跟着向导老夏来的，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分不清下山的道路，如果贸然向下很有可能走到绝处又要折返回来，这对体力要求巨大。这么看我们的处境非常的不妙。我让大家先翻过山脊找到一个相对平坦的落脚点，说是平坦其实只有一平米不到的地方。我拿出无线对讲机又呼叫了一次老夏，仍然没有回应，要么是他的对讲机坏掉或者超出了有效范围了，要么是老夏已经被这座大山所吞噬，我知道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老谢问陈宇：“你们是从哪条路线上来的？还能找的到吗？”陈宇伸出头又看了看回答道：“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很难从来时的路返回了”。旁边的疏桐没有说话，应该是认同了他的话。我们其实已经没得选择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之前说到的一边不停的用无线电联系老夏，一边一条一条的路去尝试，运气好的话在食物和氧气消耗完之前能够找到下山的路。

想通了这些，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们怎么去探路，陈宇建议我们四个人轮流去探路，系好绳子带上无线对讲机，每次向下50米，到达位置后确认没有问题，其他人再下去。如果走不通就原路返回跟剩余的三个人集合。这么安排确实比较稳妥风险小一些，我刚想表示赞成，没想到老谢马上说这样不行，他说一个人探路遇到危险没有一个互相照顾的人。我心说这算什么理由，看他扭捏不自然的语气我立刻想了什么，老谢从小就不会撒谎，一说谎话就表现的极不自然。老谢这么说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我没有立刻表态，转念一想明白了老谢的意思。从一开始老谢就不信任他们，一直都是防备的态度。大部分装备都是老谢和我的，真要到最后找不到路物资不够，以老谢的性格肯定会抛弃他们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机会。不知道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也会像老谢一样做吗？在绝境中人性的自私和人性的光辉都是最朴实存在的，那时可没有中间的选择。等到那时疏桐他们会怎么做我们是没法预料的，最坏的情况是和我们拼死一搏抢夺装备。这其实是一场博弈，我和老谢身体强壮，一对一几乎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二对一的话难有胜算。按照陈宇的建议每个人轮流去探路，那么在我或者老谢去探路时必然会出现二对一的情况。这时候主动权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了，弱小一方的他们现在并没有任何不轨的表现，从道义上来说我们很难现在抛弃他们。这也使得他们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他们可以伺机而动，虽然弱小但由于人类的复杂心理，人性与道德的约束，反而使得他们并不处于绝对的弱势。陈宇的建议如果在所有人都是道德高尚的前提下明显是非常合理的，但是人性是不能拿来考验的，我和老谢也没有理由将命运的选择权交给别人。老谢这些年确实长进了不少，能立刻想到这些并果断的拒绝陈宇的建议，就是是演技差了些，说出的话显得极不自然，想通了这些我也马上表示老谢考虑的也有道理。

疏桐刚才在一直没有说话，听我说完之后就问我们有什么好的方法。一下子压力又来到我们这边，看来他们主动出击无效之后又准备以退为进，这里的人应该都明白目前的形势，不过目前这个情况下大家面子上还是要说的过去。那个陈宇看着软弱，实际是什么情况我们完全不知道，不过能来这个地方的人又会差到哪里呢。既然我们否定了陈宇的建议，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们给出一个更合理的建议，如果我们给不出更合理的建议，那么陈宇的建议就会顺利成章的变成我们的唯一方案。按照最有利我们的方式来说，显然一直让他们两个轮流去探路更合理，我和老谢完全没有风险。可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如果人类永远以最卑劣的设定去考量我们的同类，那么我们和山洞内的怪物将没有任何区别。去探路的人只会带上简单的装备，重要的物资都会留在上面，按照两人一对去探路既可以保证我们的绝对优势，又能快速有效进行探路只是需要分开组队，原因很简单，我和老谢不可能背着那么多装备去探路。于是我补充到：“老谢说的有道理，还是两个人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我们最好分开组队，这样更容易辨识到下面的路”。我这个建议非常的合理，疏桐他们不知道有没有看透我的想法，不过这种情况下即使看透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四个人当中，我和疏桐的状态最好，老谢跟陈宇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反，所以最后决定由我和疏桐首先下去，老谢他们带着装备在上面等我们消息。我们将两边的登山绳都找了出来，找了个结实的岩缝固定，老谢让我随时对讲机联系，我用力拍了拍他让他放心，老谢心领神会。整理好装备我和疏桐一前一后向下走去。

我们计划每次向下探索50米就停止，距离看似很短，但是在这个陡峭的山壁上需要左右横移很长的距离才能下降到50米的位置。地上的新雪非常的软，我们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好在有安全绳保护，不会有太大问题。疏桐虽然瘦弱，行动却非常的敏捷，像是冰山上的舞者，那些崎岖的路面在她脚下像是设计好的舞点。我们交替开路，速度很快。每走几米我们都要仔细留有周围，查看有没有之前上山时留下的痕迹。四处一片雪白看哪都跟之前来时的路不太一样，仔细看看又有些相似，30分钟不到我们就下降到了目标点。我用无线电联系老谢，告诉他们可以安全下来，老谢一边下降一边标记路线，很快按照我们的路线和我们汇合。“我们的运气不错，按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我们就能到跟老夏分开的地方了”，我大声的喊道。大家似乎都大受鼓舞准备行动起来。这一次轮到老谢和陈宇探路，我收回之前的绳索，找到固定点，让老谢他们吧安全绳绑上。老谢和陈宇冲的很猛，速度比我之前还要快，他们四处观察着之前的痕迹，老谢发现了之前我们打的锚钉，兴奋的在对讲机里大叫。就这样我们交替探索，虽然偶有要退回上一节点的时候，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天黑之前我们下降了五百米。山阴的一侧天黑的非常迅速，短时间内温度骤降，这种条件下继续探路风险极大，我们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停止前进。收拾好装备我们找了一处能落脚的地方，四个人一条线卡在山路中间的凹槽中准备休息。老谢清点了物资，疏桐他们的2罐氧气已经见底，在这个地方没有氧气的结果只有一个，不过老谢并不打算现在就把氧气分给她们。食物还剩8个罐头和5包压缩饼干，能量条那些方便食用的早早的在我们攀登的时候吃完了，ＵU看书 www.uukａnshu.net这些食物勉强够我们支撑2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我们就要饿着肚子爬山了。老谢又拿出无线电给老夏喊话，不过还是没有回应。上山之后我和老谢就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老谢将压缩饼干分给大家，我们就这热水胡乱的将饼干吃完。

今天的进展还算顺利，大家各自钻进睡袋，闭着眼睛几个小时睡得浑浑噩噩，快要接近尾声我却感到担忧，如果明天和今天一样顺利我们明晚就能进入雪线以下，下山后大家各走各的互不干扰。要是明天进展不顺利，除了要应对恶劣的环境，之后我们还要面对可怕的人心。那时候今天并肩合作的人有可能进行残酷的斗争，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只是我跟老谢两个人面对这种情况，我肯定是斗志满满，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也不会有现在这种顾虑。现在的我们就像是一群挤在笼子里的刺猬，每个刺猬都蜷缩成一团将刺竖起来，狭小的空间让每个刺猬都不敢放松，他们把刺伸得更长更坚硬，互相防备互相攻击。有些刺猬厌倦了，他们将刺收起，却被其他刺猬扎的遍体鳞伤。可人并不是刺猬，我相信人与人之间互相理解、相互尊重、相互独立的时刻终有一天会到来，会在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时的人们每个人都感到安全和自由，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生活，我们不再为利益而争斗，我们只是简单的活着。想到这些我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把头伸出睡袋，借着月光看到老谢靠在一边没有睡觉，好像是拿着对讲机在那里拨弄，这段时间老谢压力很大像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