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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羽将烟吸尽，吐掉烟蒂，用脚踩灭，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你是怎么认识曾妍的？”秦亦晨道。
“我曾经向上级反映军队的黑暗状况，得到的只是无情的打压与报复，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
在我情绪最低沉的时候，在酒吧遇到了曾妍，也就是松岛季子。
开始我只是想用她发泄我心中的愤懑，等到后来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却为时已晚，只能被她控制，当了间谍。”
任羽脸上露出一丝惨笑，不急不缓的将自己曾经传递过的情报都说了出来。
这些情报有些是他偷出来的，有些则是用钱买来的，当然，资金都是曾妍为他提供的。
军中有很多见钱眼开之辈，所谓的保密制度在金钱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接着，任羽又揭露了许多军队内的黑幕，比如谎报军饷，倒卖军火、派系争斗等等。
秦亦晨越听越心惊，没想到国军内部已经腐烂到这个地步。
军情处本身就有监督军队的职责，但毕竟是从外面监督。任羽是军队内部的军官，他每天看到的、听到的远比军情处的调查更丰富、更详实。
任羽一直交代到深夜。至始至终，他的语气都很平静，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潜意识里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把积压在心里的事情全部倾诉出来，感谢你的倾听。”任羽微笑着对秦亦晨道。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惜吗？”
“我是个罪人，死不足惜。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身为军人，我很清楚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要说有遗憾，就是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父母和教导我的老师，仅此而已。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
“请你们把我的审讯报告送到委座手里，或许能引起他对底层士兵的关注，改变一下士兵们的悲惨状况。
这也算我这个罪人能为那些士兵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秦亦晨看着任羽，心里很复杂。
这家伙是汉奸，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旧军队制度的受害者。
根据前世的了解，大部分国军的内部管理是十分黑暗的。
有的部队居然还保留着出征要杀士兵祭旗的陋习，可见士兵的处境有多悲惨。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构成他叛国的理由。
任羽看着秦亦晨，道：“我以前也接触过军统的人，但你跟他们不太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
“刚才我讲那些士兵的遭遇时，你的眼睛里流露出深切的同情，这说明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这个世道，像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秦亦晨冷笑道：“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但我至少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柳全芳将厚厚的审讯记录装入公文袋，交给秦亦晨。
秦亦晨将郑平远叫来，让他押任羽去休息，并叮嘱他一定要看好任羽，不能让山田健人的事再次发生。
郑平远点头答应，押着任羽进了卧室。
秦亦晨来到院子中，边抽烟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根据任羽的交代，曾妍是他唯一的上线。
现在曾妍已死，任羽被俘，这条线已经被彻底摧毁。
按理说，这次行动应该算是成功的，而且收获巨大，但秦亦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回想任羽说的那些，再次感到深深的失望。
其实军情处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个马脸处座干的糟烂事，比那些军官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只是军情处的一个小角色，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无疑是螳臂当车，吃人说梦。
算了，还做好自己的本分，多抓日本间谍吧，这样更实际。
……
第二天一早，秦亦晨等人将任羽押回军情处，并将审讯报告交给霍长廷。
霍长廷看完后，觉得这份审讯报告分量很重，必须上报，于是他带着秦亦晨来到行动科长常旭的办公室。
常旭不愧是行动科科长，长得人高马大、满脸凶相，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完审讯报告，一连说了三声好。
“长廷，亦晨，干的漂亮！情报科从我们手里抢走了黑云小组案，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是咱们这边又取得这么大的战果，这回看韩思源那个狗东西怎么说！”
韩思源是军情处情报科科长，也是处座的心腹，此人极善见风使舵。
处座是一个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的人，韩思源便投其所好，经常组织情报科的女特工们到静僻之所听处座亲自授课，因此深得处座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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