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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与男孩盯着刘老财三人消失在黑夜之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浑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两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人生第一次应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
定了定神,喘了好一会气,两人才恢复如初。“你下手还真狠啊,还真敢动刀子。”男孩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娃,怎么也无法与刚才刀劈婆娘的女战士联系到一起。
小六没有回答男孩,只是镇定地说道:“他们一定会再叫帮手来抓咱们,咱们得赶紧离开。”
男孩一听,觉得有道理。“那咱们去哪呢?可是我们的船还没做好,恐怕也来不及做了。要不咱们走别的路?”
小六也有些犯难,稍微想了一会,然后似乎想到什么主意,胸有成竹地说:“不,咱们能想到,他们也能想到。如果我们走别的路,他们回来找不到咱们,一定会继续追,他们人多,我们不熟悉路,难保不被他们追上。”
“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咱们哪也不用去,就躲在这附近,等他们回来找咱们。他们看不到咱们,一定会去别的地方找,那时候,我们这地方就安全了。”
男孩连连点头,挑起大拇指,笑呵呵地对小六说:“你现在就像个大将军,你这些招数都是在哪学的啊?”
小六呵呵一笑,“什么大将军啊,你见过咱们这种逃跑的大将军吗?哪有什么招数,可能是听评书讲的吧。”小六从小爱听评书,一有闲暇,就去听人讲书,不知不觉,也能潜移默化记住一些计策,不想今天派上了用场。
“那咱们躲在哪呢?”男孩四外张望,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两人四处找了找,都不太理想,最后发现在河对岸,隔着玉米地,不远处好像是有一片树木。
“咱们藏到那个树林里,他们一定找不到。对了,你会游泳吗?”小六对男孩说。
“当然会啊,你也太小瞧我啦。”男孩感觉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被女娃问这个问题,很有些不好意思。
“好,那咱们只拿上刀,游过去躲起来,把斧子和镰刀留在这。”小六做着具体的安排。
“斧子和镰刀为啥留下?咱们还得用。”男孩有些不解。
“斧子镰刀留在这,他们一定以为咱们着急逃跑,就更不会想到咱们其实根本没离开。”
“对,你真是个机灵鬼,女王陛下,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切!谁稀罕做你的女王...”小六开心地笑了笑,感觉这时俩人就像是亲姐弟一般。
定好计划,两人就抓紧实施,他们先是把羊皮袄脱掉,卷起来,用绳子打了个捆,又挑了根粗大的木棍,把柴刀砍在上面,然后用绳子把木棍栓在腰上。男孩自告奋勇,首先下水。
这处河面大概有十几米宽,水流平缓,对在农村长大,从小就玩水的这两个孩子来说,游过去难度不大。男孩腰里系着绳子,一只手抱着带有柴刀的圆木,另一只手高举着羊皮袄,然后双脚摆动,很轻松地就游到了对岸。小六也是从小就会游泳,紧跟着男孩也游到了对岸。两人把柴刀取下,解下绳子,圆木就留在河中,顺流而下。借着月色,两人穿过玉米地,来到那片树林。
“啊,是坟场!”
二人走到近前,才发现这片树木下面原来是片坟场。两人都停下了脚步,有点犹豫。
“你怕鬼吗?”男孩压低了声音问小六。
“我看你就像鬼!”月光下,衣衫不整,浑身泥水的男孩,嘴唇冻得煞白,腰里再栓条绳子,手里还拖把柴刀,看起来确实有点奇怪。
小六一本正经地说:“这世上没有鬼,有也不怕!”
“你是吃嘛长大的?小六姐,怎么那么大胆子?”
“怕也没用。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你把这绳子解下来吧。”
这片坟场占地不小,有几十个坟头,看起来是个老坟,坟场里面有好多大树,长得格外粗壮,看样子应该是生长了有些年月。此时正值深秋,地面上是一层半人深的蒿草,大部分已经干枯。俩人壮着胆子,躲到一棵大树下,匐下身子,观察河对岸的动静。这时候正是深夜,大部分的人都在熟睡,可这两个孩子却睡意全无。一则折腾了这大半天,大脑兴奋;二则担心刘老财他们带人追来,提心吊胆;三则身处坟场,两个孩子确实也有些害怕。
俩人趴在草丛中,两只手托着下巴,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四周,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静的有些可怕。
男孩脑子里在搜索着听过的各种鬼故事,把自己吓得一阵阵寒毛竖立,后背发凉。他心里想说,嘴上又不敢说,生怕一说出来,反而引起鬼魂们的注意。小六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河对岸的方向,脑子飞速旋转,计算着这躲藏计划有没有什么漏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河对岸果然发现亮光,随着亮光越来越亮,空气中也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很明显,这声音中既有人声,也夹杂着狗吠。“糟了!”小六心头一震,她没想到‘带狗’这一条。她们这个计划能骗过人的眼睛,却难逃过狗的鼻子。因为隔着玉米地,对面的情况也看不太清。现在再做什么变化,也来不及了,只能静观其变,奋力一搏了。想到这,小六当机立断:上树!首先要保证狗子真追过来,不被狗咬,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刘老财和侯三带着半个鼻子的婆娘回到庄上,一面安排人叫大夫给婆娘上药,一面就召集人马赶回来捉拿男孩和小六。竟然被两个十几岁的娃娃砍了鼻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他们马不停蹄地追到河边的时候,发现目标早已没有了踪影。侯三气急败坏地带人四处搜查,始终没有发现线索。“他们一定是沿旱路跑了!”刘老财分析到。
“不一定。”久在江湖,侯三似乎更狡诈一些,经验也更为老道。他把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计上心来,喝令一声“放狗!”,两条狼犬就开始了它们的全力搜索。这是两条成年大狼青,嗅觉极其灵敏。它们先是沿着河岸转了几圈,四处一通嗅,不大会儿就把目标锁定在河岸。两只犬对着水面一顿狂吠,似乎是提醒它的主人,目标的气味在河里出现。但是没有主人的命令,两条狼犬也不敢私自决定下河。这时,一个独眼龙凑到刘老财和侯三身边,说道:“老爷,这俩人有可能在河对岸。”他是刘老财的管家,是一个远近皆知的恶奴。“那就放狗吧!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刘老财一身横肉,加上这些年酒色过度,早已是外强中干,这么凉的河水,他可没能力挑战。只派了独眼龙管家带了两个打手,跟侯三一起,随着两只狼犬去对面查看。
过的河去,顺着气味,狼犬很快靠近了坟场,此时小六和男孩在树上看的分明,一时间都屏住呼吸,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手里紧紧握着柴刀。
俗话说:“狗仗人势。”这狼犬有了这几人的依仗,竟越发地嚣张,两头畜生摇头摆尾,哈赤哈赤地喘着粗气,循着气味,一路跑到坟场之中。“在这!”一个眼尖的年轻打手先是发现了地上的痕迹,然后就发现了树上的两个少年。
“哈哈,小兔崽子,可真有你们的!居然藏在这。”侯三冷森森地,伤妻之仇,令他怒不可遏。
好在他们只是带的火把和短刀,这棵树又足够高,狼狗又不会爬树,只能是暂时对峙。局面千钧一发,战事一触即发。
两个打手低头捡了几个土块,朝树上扔去,大树枝叶茂盛,将土块都挡了出去。“爬树!”侯三见土块不管用,一声令下,一个年轻的打手就开始爬树,打算把两个孩子拽下来。
爬树这个活儿,孩子反倒比成年人更容易做到。这成年人身体沉重,要爬上这几米高的大树,还真不那么容易。这时,小六突然灵机一动,对男孩小声说道:“你那个点火的粉末还有没有?”
“有啊,在我这呢。”
“好,那咱们放火烧他!咱俩一人拿一瓶,等他上来就一起往他头上倒。”
“好!”俩人打定主意,静待来敌。
这打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眼看着就要够着俩人,力气也快用完。小六一看,与来人距离已经够近,对男孩说道,“你先倒,往他头发上倒!快!”,男孩得令,迅速将粉末倒向那人头顶,这个打手也就二三十岁年纪,头发十分茂盛。刚才过河,也不曾沾水,从上往下,整个头顶看起来就像一个鸟窝,那些粉末一股脑全都倒进了他的‘鸟巢’。正当他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时,说时迟那时快,小六这边的粉末也已经倒了下来。霎那间,半空中就像突然点起了一个烟花,‘轰’的一声,就在这打手头顶燃了起来。起初他还没感觉到疼,只是觉得眼前发亮,头顶发热。但是下面的人看得分明,“头发着火了,快下来!”独眼龙赶紧喊道。
这时,那打手才感觉到来自头顶的疼痛,火已经烧到头皮,空气中发出吱吱的头发燃烧声。“哎呀!”疼得打手慌忙伸手摸头,根本顾不上身子还在树上,往后一仰,横着栽了下去。幸亏地上有层蒿草,土地也还算松软,不然非得给他摔冒泡不可。
众人赶紧冲上来救火,七手八脚,连抽带打,折腾了一会,总算把这人头顶的火扑灭。这一顿折腾,把个年轻轻的打手差点搞成脑残,头顶上就像画了一幅山水画,花花绿绿,连汤带水,真的是惨不忍睹。
“狼崽子!也太他妈狠了!”侯三已经失去理智,牙齿咬得咯咯山响,恨不得拿头去把树撞倒。
“要不要小爷再给你放点水?灭灭火?”男孩在树上十分得意,乐得叽叽嘎嘎,还不忘嘴上占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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