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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周,但那件事想起来依旧令我后怕。
两周前,我方才大学毕业,当时才是10年左右,还没有考研大潮,我也不知未来去向何处,家中也不是揭不开锅急需我工作挣钱,我便应了几个大学好友的邀请,学着文艺青年的模样开始了一场毕业骑行。我们也无甚目的地,大抵是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再由川入藏,可是行至潮汕一地之时突生怪事。
那是某处国道,我们行至深夜,虽说也带着帐篷和睡袋,但是南方夏季,多虫蛇野兽,我们赶着前往下一处镇子补给点。那时虽然不比当今发达,但是导航地图什么的也已经出现,约莫十点时只剩下二三十公里的路途,我们骑到十二点时还是没能到达。
一段长长的盘山公路摆在我们面前,对着地图,似乎没有出错,一路之上只有这一条路,绝不可能有走上岔路的失误。但是导航却已经出了问题,一直提示搜索不到信号。天空中已经微微冒起了小雨,而且按道理,这里应该是一段来往货车较多的路段,我们却足足两小时未曾见过车灯了。
月明星稀,天已经晚了。
兵仔有些害怕,明哥和大猛也犯悚。始终下不去的盘山路,我们也不敢放开骑,这荒郊野岭的,要是急转弯直接给人干碎了,救都没法救。只能慢慢拉着刹车滑坡。
又是如此半个小时,依旧还未能下去。而且周围的路子越来越显得破旧,路面也是多年未曾维护的模样,路旁杂草也逐渐增多。两边山的座座坟茔伫立在夜幕中,颇为惊悚。
大猛是个东北大汉,一米九的身高配上那两百斤的肌肉,活生生的能止小儿夜啼的模板。此时却也感到不对劲,问我:“天子,你不是说你有阴阳眼吗?咱们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两个多小时走不出二十里的路,这说出去谁信啊。”
我率先下了车,用手推着,叮嘱他们三人说:“待会跟着我,别自己吓着自己,但是我也老实说,我只能尽力带你们走出去。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我们的命了。”
兵仔和明哥瞧见我的阴沉脸色,知道算是摊上事了。
“他妈的,我倒是想看看,能把老子迷住的东西,道行是多高。”如此这般说着,身后却驶来了一辆小面包车,明黄色车灯打在我们身上,不仅照得看不清对向的东西,更是格外的冷。明哥刚想喊话,被我一把手拦住,嘘声道:“荒山野岭的,别打草惊蛇,别说话,我来。”
不一会,面包车追了上来,副驾驶上摇开车窗,是一个女人。不同于当下的宽松T恤,女人穿的衣服非常修身,隐约能看到下半身是牛仔样式的喇叭裤,驾驶方向盘的是个男人,一身白衬衫西装,活脱脱九十年代走出来的翻版。
女人展出笑容,不得不说,在我的右眼看来,十分的灿烂明媚,拿着方向盘的男人伸出手拿起水杯喝水,同时也点着头对我露出笑脸。
“几位,荒山野岭的,我们家就在前方,你们是骑行的大学生吧?这么晚了,要不先到我们那里休息一夜,明天早些时候再赶路。”
见我不说话,约莫是怕我不放心,女人整了整金棕色的耳坠,又说道:“我和当家的刚从外地进货回来,先回去卸货了罢,要是你们信得过,待会直接过来就行,也不远,直行十来分钟就到了。”
说完,男人就开着车离去,我看了眼车牌号,依稀还能听到两人的交流声音,男人似乎在说什么“出门在外如此热情反而让人担心,坏了好心”,女人的回应却是听不到。换作平时,这顺风车不坐白不坐。不过眼下这光景,我是真不敢把命搭上去。
明哥皱眉,问道:“天子,这两人有问题吗?看着很像是好人啊,而且他们后座上也坐着人。”
没等我反驳,兵仔咬着牙说:“明哥,你确定那是人吗,我横竖怎么看,那几个人都长得和我们十分相像。”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来是吓得不轻。
我冷笑一声,开始给他们描绘了一番我看到的样子。
诚然,右眼看到的这对夫妻十分美好,左眼却恨不得把他们的皮都给扒下来。女人的半张脸耷拉在空中,白白糯糯的蛆虫在空洞眼眶周围爬上爬下,一只肥大的蟑螂挂在耳廓上,咬着那点烂肉不肯松嘴。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衬衫发黄,污渍经年不退,点头致意的时候,右眼的眼球掉了出来,砸进水杯里,被他喝到嘴里再一点点嚼碎咽下。也亏得我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如此模样,久见不怪了。
“呵,顺风车?怕不是灵车。你们要是再注意点,那车子的车牌与我们现今通用的绝不是一个款式,后排坐的确实是人,不过是想拘了我们魂来存放的纸人罢了。”
听完我的描述,纵是两百余斤一身肌肉的大猛也慌神,他一身肌肉打活人是一拳一个,然而这玩意可不是活人。半辈子的唯物主义教育突然失了作用,对于他们三个不亚于世界观崩塌。
“行了,骑驴走着瞧,今天说什么我都把你们带出去。”
按照我的安排,我们四人开始两两并排骑车,以防中途再被迷了眼少人,我负责殿后,要出事他们也都在我的视野之中。大抵是又过了十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今晚唯二的灯光,没有停车,我让三人继续往前走,可没过多久,那座房子又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此循环往复,两三次之后,我算是看明白了。
“跟着我,是福不是祸,这鬼玩意今晚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们斗一场了。”
我也是发了狠,从背包底层抽出干外公留给我压命的那柄符刀,藏在腰间,一切准备完毕,我带着三人上前敲门。
几乎是敲门瞬间,门便打开,好像主人早已恭候多时了。方才那女人探出头来,笑意盈盈:“刚好,我当家的也饿了,夜宵还在锅上煮着,几位一起吧。对了,干等也无甚意思,不如打两圈麻将吧。”
屋子是独栋式的,从大门进来,刚好能看到半个厨房,里面雾气蒸腾,看着不像是骗人的模样。我先道了个歉,装作愧疚的样子:“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才拒绝大姐你的好意,还请不要放心上。”
女人咯咯一笑:“没事,叫我梅姐就行,这位是我当家的,你唤他李哥就好。旁边那位,姑且算作我弟弟吧,他的年龄,叫一声陆哥你也不吃亏。”没给我反应的时间,梅姐便拉着我走进屋内,大猛、兵仔和明哥没办法,几人各自对视了一眼,硬着头皮一起进来。这时我才注意到,所谓的李哥和陆哥已经坐在了一张麻将桌旁,桌上是砌好的牌墙。
李哥依旧是那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但是那位陆哥穿的却时髦得多,年代差感与我们差不了太多。我没急着坐下,环顾一圈四周,虽然不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但终归要有个底。整个屋内的装修及摆设都是浓浓的九十年代风格,大部头的电视机,上边放着一个DVD,兴许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识得这物件了。几个高高的保温水瓶摆在电视机旁,冰箱、电视机以及沙发都罩上了白色的纱状护套。
唯独有一点很是奇怪,整个客厅没有一张照片被摆放或者悬挂出来。
心中大抵是有了答案,我便没再做多余的客气,各怀鬼胎便是我们现在人鬼双方心理状态的最好描述。我先一步于梅姐落座,见她眼神突然怪异了起来,旋即怪笑一声:“弟弟,不是姐姐欺负你,敢坐上这张桌子,你知道我们要赌的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心中暗暗腹诽:总不可能叫后面那三个倒霉蛋上来吧。心里虽然如此想着,面上却作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不知道,还请梅姐告诉我一番规则。”
梅姐娇笑一声,往我身边那张椅子一靠,拉过我的手,纤长的葱指(虽然在我的左眼看来就是一节白骨)想要沿着手心掌纹处的生命线划过,凑近说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人世间的黄白之物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赌那些其实真不够意思,要梅姐说啊......”
话音到半,梅姐的声音戛然而止, .et笑容僵在脸上,手指依旧在我的手掌上滑动,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我盯着她,强忍着看到蛆虫蠕动的恶心感,继续询问道:“梅姐,所以是赌什么啊,等你说完规矩,走两轮牌,待会打完还要吃点宵夜呢。”我当然知道她想找的是什么,但她不讲我自然也没必要说出口打破局面。与此同时,我也在观察着李哥和陆哥的表情,这对名义上的夫妻和姐弟,两人看到梅姐对外人如此亲昵的动作,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李哥依旧那副彬彬有礼的表情,陆哥则一脸淡漠,反而催促道:“得了,快开牌吧,待会房东要生气了。”
听到“房东”二字,梅姐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瞪了一眼自己弟弟,似乎在责备他提到不该提的话语。陆哥也知道自己失言,忙低头装傻。
我不乐意在这点线索下去厘清这之间的猫腻,当务之急是搞清他们的目的,以及如何离开这里。至少能迷住我,让我毫无防备走入鬼打墙的东西,绝不是眼前这三个游魂能做到的。
何况,这方麻将桌,也绝不可能是这三个游魂能附身的“诅咒”。鬼物杀人害人,可不是随便就能动手的,不然这个世间的阴阳早就破坏殆尽。要么是通过幻觉诱杀,要么是设计一些巧合,不得已才是借助诅咒压制人的气运强行动手。
房东?是背后主使吗?
“梅姐,所以咱们赌啥呢,我们只是学生,可没太多值得赌的东西啊。”
梅姐转过头,刚才的热情散了大半,朱唇轻启,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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