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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的问题，众人面面相觑。
“我听他亲口说的啊，”魏安民直了直身体，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天早上我们交班时，他对我说睡醒一觉下山去钓鱼，晚上回来改善生活。”
“没错儿，吃午饭时他也说了，当时在场的还有许晓刚。”说话的是张海涛。
“我们也听说了，”王新军看着我，又转过头去看田博文，问道，“是吧？”
“嗯，我们也听说了。”田博文迟疑着，点点头。
“你们也听说了？”张文辉皱起眉头，轻轻一笑，问大家，“听谁说的？”
“我想想，”田博文仰着头，想了一下，看向魏安民，“应该是你说的吧？”
魏安民思忖片刻，点点头回答道，“是我说的，那天咱们不是做晚饭嘛，左等右等，也看不见鱼回来，咱们不还一起骂他了吗？”
“就是这样。”王新军回想起往事，好像忘了眼前的氛围，嘴角不禁浮出笑意。
“就这些？”张文辉看着众人。
大家互相打量着，点点头。
“我算听明白了，”张文辉抻了个懒腰，站起来，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逡巡一圈，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每个人都只是听说，我说的没错儿吧？”
众人盯着张文辉，默不作声。
“确切地说，你们只是听说或推测到李远山已经下山了，你们有谁亲眼看到他下山吗——我是指亲眼看见他离开这儿走下山？”张文辉的嘴角浮出促狭的笑意。
这是问题的关键，酒桌旁的人都愣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人接话。
“好像许晓刚看见了吧？”魏安民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确定？”我眼睛一亮，紧紧盯着魏安民。在我印象中，许晓刚并没有亲眼看到李远山下山。
“刘亮，你去把小刚换来。”还没等魏安民回答，张海涛就吩咐刘亮，然后给张文辉和我递了烟，“咱们问问他。”
刘亮站起身，跑向工作间。我给三个人点着烟，等待许晓刚。不一会儿，许晓刚出现在我们面前。
“找我有事儿？”他看了我们一圈，把目光定格在张海涛的脸上。
“别急，你坐下。”张海涛看着许晓刚坐在椅子上，问，“老李失踪那天，你看到他下山了吗？”
“下山？我没看到。”许晓刚明显有些惊讶。
“好像是你最后一个看到李远山吧？”我打量着他。
许晓刚迟疑着看了看我，想了一会儿才回答，“算是吧，我是午饭后见到他的，如果在那儿之后没人看过他，我就算最后一个吧。”说完，他指了指周围的人，“后来我们也议论过，好像还真是我最后见到他了。”
“给我们讲讲你见到他的情形。”张文辉也坐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许晓刚扯了扯嘴角，眼睛瞄了瞄我和张文辉，又看了一眼张海涛，接着说道，“那天吃完饭我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去找老张下棋，等我走到老张门口，刚要敲门，看见老李正从水房里出来。”
“那时候李远山在做什么？”张文辉追问。
“老李他——”许晓刚皱了皱眉，像是在回忆，“他应该甩着两只手，好像在甩手上的水，可能是刚洗完什么东西吧。”
张文辉和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问许晓刚，“然后呢？”
“也没什么然后吧，”许晓刚的嘴角绽出苦笑，“我和他扬扬头，就进屋了。”
“那时是几点？”我问道。
“大概一点多吧。”许晓刚吁了口气。
“没错儿，就是一点多。”张海涛补充道。
“好。”李忆农也坐回座位上，摸着烟盒想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我们弄清楚了，那天没有任何一个人亲眼看到李远山下山。”
再没有人质疑这个结论。
张文辉呵呵一笑，眼望大家，“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很多时候我们信以为真的事情其实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只要较真儿，脉络就一定能够梳理清楚。”
有的人开始点头。
“但是为什么你们一口咬定李远山下山了呢？”张文辉稍作停顿，指了指我说，“当然，这可能是习惯使然，大家凭感觉那么认为，你们平素也没有刑警思维，和我俩不一样——对于我们来说，怀疑是我们的天性。”
刘亮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打量着张文辉。
张文辉话锋一转，脸上似笑非笑，缓缓说道，“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我不能排除有个别人故意扰乱视线。”
谁都能听出他最后一句话的分量，大家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说话。
“大家别紧张，我们搞刑侦的，就是爱推理。”他轻轻笑了笑，“咱们单说他下山这件事儿，就有几种可能。”
我在心中暗笑，在我面前谈推理，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第一种，他的确下山了。”
这自然是观测站里每一个人都希望的结果。
“第二种，他下山了，但是没走到山下。”
我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色，大家都略显紧张，但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第三种，他根本就没下山。”张文辉故意放慢了语速。
“那怎么可能？”魏安民霍地站起来，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明摆着那天他就是下山了，UU看书 wｗw.uukanshｕ.neｔ难道不是吗？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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