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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齐声应诺。大殿之内总觉得有一种诡异难测的气氛笼罩。
不日,大唐境内尽人皆知,尚书省,门下省颁发诏书,曰昔日江淮军大将军阚棱乃是冤死,昭雪以示清白,谥号为烈,追封齐州开国县公,其子从五品下游击将军阚云舒为国捐躯,追封从四品上破虏将军,莒州县男,于齐州城南玉岭山修建父子庙,供后人观瞻。
小将军王雄诞衷心有加,被反贼勒死于丹阳,追封丹阳太守,谥号为义,其子王正果封为越州都督,从五品下等等等等褒奖之词。
浑浑噩噩,居无定所的魂穿之人阚云舒从此销声匿迹,归于尘埃,相忘于江湖之中。
正所谓世事无常,人生如梦,真正压垮云舒的是跨越茫茫千年的意识鸿沟。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云舒无情冷漠的眼神中消逝,云舒是个军人,骨子里渴望的是和平,虽然从来没有对死亡的惧怕,可是无形的道德绑架,良心发现,折磨的他再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世界。
影视剧,小说中所描绘的鲜衣怒马,封侯拜相,衣锦还乡,快意恩仇越来越是遥不可及,心中对哪些依附于自己的生死兄弟们那种视死如归凛冽的眼神,对云舒来说是种无形的枷锁,可怜可叹的同时又有些可悲。自己穿越千年给他们带来的是什么?云舒扪心自问,没有,什么也没有,有的是一个个枉死的冤魂。
所以云舒选择了逃避,芒鞋竹杖,孑然一身,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哪些兄弟从此也不必为效忠所羁绊终生,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自己也可以放下包袱,来看看这个真正的大唐。至于王若云,楚嫣儿等人云舒既然已经决意死去,就不想拖泥带水的横生出那些别样的涟漪,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而自己是个另类,格格不入的思维碰撞下的结局是祸不是福,还是各自安好,自求多福吧!
对于女人,云舒提不起半点的兴趣,日久生情是有道理的名言,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打磨,哪些海枯石烂,忠贞不渝的故事,也只是一个故事,是的只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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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元年,春。
长安城东南三十里浐河西岸凤栖坡,此地东临浐河,西依东陵,虽是山清水秀,却也人迹罕至,难见人烟,皆因延兴门东南墓地成群,阴气浓郁,然而就在这坡岭纵横,松柳密布,浐河西岸芦苇飘飘之间,有一处农庄,名曰凤栖庄。
荒草凄凄,杂树掩映,十几户破落佃户杂居在坡上坡下,或者在农田旁,抬头见天,四面透风的破旧草房无处不透着凄凉苦楚,破衣烂衫衣不蔽体的庄户人在瑟瑟风中颤抖着萎缩在草堆中,掀开翻花的破袍子从夹缝中寻找着虱子跳蚤,黑漆漆的指甲盖一挤,发出啪的一声虱子爆裂的声响,心中抒发出一阵快意,仿佛大仇得报的酣畅。
沿着浐河西滩,前行四五里地有一高岗,岗上杂棘横生,里出外拐,偶尔几株翠松掩映在泛白的树丛中,给这片荒无人烟的关中大地凭添了几分生气。
岗前雨水冲刷出来的一处沟壑中堆积枯枝败叶,外人不注意的是朝阳处有一黑洞洞的洞口,洞口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下掩盖着一个秀丽的小脸,瘦小羸弱的身躯微微有些发抖的小姑娘,八九岁光景,不时的抽动一下就出两道清鼻涕的小鼻子,聚精会神的在地上写画着什么。
这时从草洞中伸出一个同样满脸污秽的脑袋,是个男孩,年龄大些,翘头一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有些急切的问道:“妹子,瞎叔还没回来?不会扔下咱们不管了吧?”
小姑娘抬起一对迷人的眸子看着男孩,有些生气的道:“哥哥,不许这么说瞎叔,瞎叔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才不会扔下我们呢?”说着努着小嘴故做生气的样子。
小男孩爬在洞口,一拢杂草般的乱发,咧嘴笑道:“愁儿,哥不是担心嘛?”
小女孩站起身来,嘴上虽如是说,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掂起穿着草鞋如柴的小脚向远处看去。
男孩爬出草洞,牵起女孩干瘦的小脏手,一同向远处眺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西边日头落下,兄妹二人满眼落寞的偎依在草洞旁,那种令人恐惧的结果再也不敢提及,颓废,无助,凄凉的坐着,任凭傍晚的寒风在早就没有了知觉的身上略过。
“瞎叔——”一声近乎撕心裂肺般的叫喊声中,小姑娘猛然间起身便跑,谁知麻木的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一个趔趄便栽倒在冰冷的土地上,磕破了嘴唇和着口水流下了两道殷红。
小男孩拉起摔倒的妹妹,便踉跄着向前方奔去。
远处地平线上露出一个金毛狮王般的硕大头颅,不,应该说是头顶着一蓬乱草的人影,来人渐渐走近,见其人发如蓬草,衣衫条条绺绺,却裹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臃肿的如同一团破抹布,手拄黑不溜秋的一根木棍,脸上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右边独眼宛如经年树疤,凌乱如草的长发打着卷的遮挡住了哪只约隐约现的,昏暗无光能够看路左眼。
二小此刻已经奔跑到了这位瞎叔眼前,委屈无比的小姑娘早就张开了黑兮兮的双臂,瞎叔见状怕小姑娘再次摔倒,蹲下身来,扔掉右手木棍,左手中的破包裹,将小姑娘拥在怀中,谁知身形不稳被小姑娘扑倒在了地上。
小姑娘早就泣不成声,冤屈的哽咽着道:“瞎叔,不要扔下愁儿和哥哥,愁儿听话,愁儿听话!”
瞎叔坐正身子,搂着小姑娘抚摸着小女孩凌乱的有些泛黄的头发语气和蔼的道:“愁儿不哭不哭,瞎叔不会抛下你们,咱们是一家人啊!怎会舍得淘气可爱的愁儿呀?”
瞎叔伸出干瘪的黑手替愁儿擦拭着流淌下来的泪水,笑着看向旁边眼角泛红的小男孩道:“无忧,你看看妹妹,是不是跟和小花猫一样的?”
小男孩看向正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妹妹,顿时破涕为笑的道:“瞎叔,愁儿的脸上哭花了!”
愁儿不以为然,伸出干瘦的手臂紧紧揽住了瞎叔的脖子,再也不愿松开,生怕瞎叔跑了一般。
三人相映成趣,笑呵呵的抱着小的,牵着大的向草洞旁走去。
草洞口外表看似狭小,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利用水流冲出来的夹沟,上面铺上粗大树枝,覆以长草,历经秋去冬来寒风中吹积的落叶覆盖,倒是异常温暖,再借助破势,挖掘出来的一个足能容纳四五人的洞穴,夜晚用荆棘堵住洞口,以防野兽入侵,倒是一处绝佳的穷苦人的避难之所。
瞎叔在洞壁上寻出火镰,点燃一段透着油光的松枝,在松树枝噼里啪啦的燃烧中放出亮光照耀着小姑娘满脸兴奋的花脸,瞎叔打开破布包,拿出来几个饼子,分与二人。
小男孩接过胡饼,心中泛酸,深知这个饼子的来之不易,瞎叔一路奔波数十里地掏弄来这些吃食犹如至宝,捧在手中迟迟不愿开吃。
瞎叔轻轻抚摸一下男孩乱发,裂纹的手指轻轻抬了抬,示意其快吃,男孩才将胡饼送入口中。小姑娘倒是吃的满口语塞,腮帮子都有些鼓起,好像一只受气到了极致的河豚鱼,样子甚是可爱喜人。
小女孩一阵干咳,好似有些被噎住了,瞎叔赶紧端起半边破瓷碗将水喂到小女孩口中。
看着小女孩笑如弯月的眼睛,瞎叔爱怜的陷入了沉思。
自己曾经的儿子和眼前这个小姑娘仿佛大小,想到自己肩扛着儿子,儿子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扯住自己的双耳,耀武耀威游走在大街小巷上,哪是何等的令人羡慕,可是哪却不是自己的亲生。
携手七八年的妻子受不了良心的煎熬,带着孩子离开家门的时刻,自己内心中曾经的点点滴滴的温馨被崩塌的一塌糊涂,孩子撕心裂肺般的那声爸爸,让自己是那样的捶胸顿足,啕嚎大哭。阴差阳错的婚姻,阴差阳错的哪场宿醉,阴差阳错的穿越……
他便是阚云舒。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这便是阚云舒。
两小乞丐兄妹本家姓吴,流民中一对可怜人儿,父母在逃荒途中双亡,云舒见此二子可怜便递给了他们兄妹两个饼子,谁知这兄妹二人如遇恩人,每日里便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云舒来此人世,本就孤独,与这两个孤苦之人结伴浪迹天涯,也算同病相怜,于是便在此凤栖庄前结草庐而居。几日下来倒是觉得此兄妹二人本性懦弱纯良,尤其是妹妹生性乖巧,聪慧可爱,云舒渐渐将二子视为家人一般。
夜深人静,春寒料峭,高岗东边有一棵歪松,云舒夜不能寐便经常在此地沉思,久久不能开怀自拔,脑海中经常出现电视剧里哪些穿越先辈们的种种事迹,开疆扩土者有之,封侯拜相者有之,结杆称帝者有之,什么富甲一方,逍遥王侯,什么游戏花丛,云舒只想大骂一声狗屁。
自己眼中的大唐盛世真的没有看到,涌入眼帘的却是哀哀白骨,衣不蔽体,是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原本以为一个蒸馏美酒就能让自己混的风生水起,富甲一方,谁知兴不起半点风浪不说,还差点招来杀身之祸,深感怀璧其罪之危。
抬头看朗朗夜空,背依歪松看向夜幕中的凤栖庄中的哪十几户人家,那是一个黑白相间的世界,凤栖坡下的一片梯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全部,周围几十里地唯一一处有人烟之地,除了荒芜的杂树杂草遍布,就是高低起伏的山岭在默默记述着曾经的过往。
凤栖庄最东边靠近河提的最大的那户人家便是周家,应该是当地庄主,因为只有他家每日里能看见两次的袅袅炊烟。
且说这日,凤栖坡突然传来一阵铜锣声响,“哐哐哐”响震四野,瞎叔出外查看,春风中隐约传来一阵叫喊声:“凤栖庄众,全部到周家门前聚集,我芷阳县丞文大人来此查证貌实,如有缺失漏查者,一律视为官奴,失自由之身,切勿懊悔!”
瞎叔来至高岗北侧,站在岗上向下望去,见有五六个青衣皂帽的衙役围拢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一个圆领绿袍,一抹黑须的中年官人,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注视着四周。
两个孩子也闻听动静,从松树林中穿出,来到瞎叔身侧,二小年幼,难免将周遭小树弄的一阵摇曳,哪些衙役中有眼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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