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活不长了(1 / 2)

人形物在粘稠的污液中蠕动，如同地狱归来的血尸准备爬起。

突然，幕墙后射出几道水柱，看起来冲击力不小。

所有脏污都被冲到后面，从一个沈默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凹槽泄走。

这下面估计有很大的空间容纳这些水。

随着水势减弱，最后只剩一道水流扫向那个“人”。

被冲洗干净的他是个男人，赤条条地趴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在男人抬头时，沈默睁圆了眼。

胡经理？盛达废品回收公司采购部经理，沈默隔壁部门的领导。他和这位领导已经半个月没打过照面了。

“认识吧？他是冲你来的。”顾霏的声音把沈默从惊讶中拉回来。

片刻后，胡经理和沈默隔着一张宽大的灰色桌子，相视而坐。

胡经理已经穿上病号服一样的外衣，浑身病态般颤抖。

顾霏站在沈默身边，神色冷峻地盯着对面的人。

“我是一周前发现自己会变成那样，变成那样之后，充满力量，很想吃人，杀人……”

“你为什么特地去找他？”

胡经理布满血丝的眼瞪向沈默，神情中的扭曲贪婪竟与化身饕餮时一般。

“我吃回扣吃得好好的，他非要戳穿我。要是公司按商业贿赂告我，金额这么大，十年牢饭逃不过了！”

沈默深吸一口气，突然明白了。

他在公司里就是一条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的咸鱼，根本不想招惹任何人。

但沈默确实发现了胡经理借采购的业务便利，肆无忌惮里里外外贪了很多钱。他很可能还拉着财务一起干的，所以不太聪明的老板发现不了。

沈默是想做回好事，把这件事告诉老板，但他还没说呢。这位胡经理自己先找上门，想拉他下水一起敛财。

沈默不是那种人，他拒绝了，还苦口婆心劝他尽早把钱吐回出来。胡经理当时的脸色相当难看，但沈默也不在意，毕竟该心虚的又不是自己。

不过没想到，这家伙还会变身？

听了沈默说的内情，顾霏冷冷道，“果然是由贪婪异变出来的……”

离开审讯胡经理的房间后，沈默的脑子里有很多疑问，“人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东西？他还会再变成那样吗？”

“我们不会允许他再异变，调查清楚后，他会被送去净化。其实新闻报道的大荒生物入侵事件，有时是今天这种情况。没有东西从外面进来，是城里的人自发或被诱导成了异变体。”顾霏边走边解释。

“一百多年前的紫色瘟疫，你应该从书本上学过吧。当时瘟疫没有消失，只是改良过的紫蛋白分子取代了紫病毒，潜藏在人们体内，而且变成了在特定条件下才会被激活的潜伏感染。根据联盟研究院的的研究，强烈的负面情绪，包括邪念，是激活的关键。”

沈默是在孤儿院度过童年的，条件有限，那里的老师管不了那么多孩子，读书这件事不能得到太多保证。

不过即便没认真念书，紫色瘟疫这个词，生存在大荒时代的人都一定听过，但他绝对没听过紫病毒只是变成了一种潜伏感染这样的说法。

“我记得紫色瘟疫不会让人变成另一种生物这么离谱。”沈默表达着惊讶，语气却稍显平静。

“所以研究院称之为后紫色瘟疫，这种紫蛋白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人类现有的理解力，它能做到的可不止让人变怪物……”

“那，为什么都说成是外面的生物入侵？”

“有时真相未必会摧毁一切，但被公之于众的真相会。”

沈默些警惕地看了眼顾霏美丽，却像冰砖一样的脸，“那些知道了真相的人呢？”

顾霏站定，认真地看着沈默，“你倒不用担心这个，反而是你家那堆植物，还有你妹妹都属于非法物种，按照联盟防疫法25条，你可能会被判处罚款和十年以下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沈默咽了口唾沫，正准备说些什么，顾霏打断了他。

“我们神使团有特权可以帮你免罪，不过也需要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沈默眨眨眼，“什么工作？”

顾霏没有回答，示意他继续跟自己走。

两人离开33层，坐电梯来到12楼。顾霏把沈默带到一个休息室。

妹妹沈露奔向自己的时候，沈默差点没认出来。她换了一身酷酷的粉色T恤和天蓝牛仔裙。沈默想起自己很久没给妹妹买新衣服了。

小露的黑色长发和帽子都被好好整理过，刘海也用可爱的发卡夹在一边，白色围巾不知去了哪里。

此时无论谁看一眼都会明白，沈露不是人类。

她一双大眼黑漆漆的，没有眼白，也没有瞳仁，同时也没有人类那样细短的脖子。小露略大的脑袋和身体只有微微的弧度过渡，皮肤有着非人的白滑质感，鼻子小巧，嘴唇很薄，看上去像一只长了手脚的蘑菇娃娃。

虽然妹妹的手指现在看起来又白又短，像卡通娃娃般，但实际上，她生气的时候缩在肉里的锋利长爪会伸出来，杀伤力不输猫科动物。

如果把沈露的假发和帽子摘掉应该会更像，她是没有头发的，从额头开始便从瓷白渐变成深蓝，宽大浑圆的头顶似乎是半透明的，里头闪动着点点星辰微光。

令沈默没想到的是，小露看到顾霏，竟主动迎上去，举起了刚画的画。

上面是一只歪歪扭扭的饕餮，已经躺倒在地，沈露蹲在它的大脑袋上，而饕餮的脖子位置插着一支白箭。

画画是妹妹跟自己交流的方式，妹妹对其他人都很警惕，但她怎么好像和顾霏关系不错？

顾霏搓了搓小露的脸蛋，一直冷冰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