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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水下。寂冷到不见声响。混沌,死却一般。冷漠、窒息,血色的迷雾模糊了李太一的视野。有什么在耳边嘶号,无法直视、亦无法聆听,唯有一股腥臭溺过口鼻。李太一感受到了压抑,以及那难以抗拒的窒息感。黑暗中他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却瞥见一只血蛟诡异的金色竖瞳。

那条水底的妖蛟盘绕在李太一身侧,只七寸处插着一柄华丽长剑。

水,越发晦暗,四周游戈来红色的微光。

那条血蛟亦或称之为沧浪河神此刻只注视着李太一,不断舔食着李太一额头溢出的鲜血。那时它巨大的金色竖瞳尽显迷离神色,那似是,餐后吃到极佳甜品后心满意足的愉悦。

江水愈发的晦暗,李太一被向水底拖去,头顶,那一线蔚蓝的明光正缓缓远去。那赤蛟金色的瞳光闪烁,黑色的沧水清冷。李太一吃力地挣扎着只将手伸向那消失的明光处,但此时入了水底他的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

四周幽寂,一条条红色金鱼游过,而那条蛟龙,却缓缓焦躁起来,只将李太一又裹紧了数分拼命挤出他胸中最后一点空气。

‘我,要死了吗?’一抹荒凉之感,一份悲伤之情,哀默却平静,李太一再也看不见天上那那一线光亮,唯耳边朦胧中又浮起陈石凌的轻叹。

‘师弟,你,终究是不愿吗?’

‘不愿吗?真的,不愿吗?孤僻的自己,无能的自己,当真能担得起重托吗?师兄!告诉我!告诉我!我,该何去何从?对这个世界啊,我终究只是个过客啊!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从来都只独自一人啊!这样的我又如何能担当起振兴剑宗的大任啊!’如此想着,李太一的头,又开始痛了。

‘该死,该死!啊!好痛,好痛。救救我,谁,谁来,救救我!’他只痛苦着,溢出眼眶的泪花也被流水冲去。

此刻他已被拖入沧浪之底,幽暗的水中,倏忽出现无数道骨骸,那时一些幽绿的眼睛自幽暗的水底亮起。那冒着诡异的磷火的绿光,只向着缠绕着李太一的赤蛟爬来。

一声怒吼,仿佛宣誓主权,又一阵灵光炸裂,无声的碰撞中血的腥臭再次涌入李太一口鼻,李太一又一次陷入幻觉,他的耳边似有什么人在呼唤。

‘是,什么?’断掉的记忆疏忽涌现,难以言明的心痛,只刹那他的脑海迸发出臆想。李太一已看不见光,只耳边靡靡之音越发清晰。

‘快来,快来玩啊!’黑暗中有那好听的声音欢快地回荡着,如黄鹂般清翠。

‘是谁,你是谁!好痛,好痛!救救我,听见我的话了吗?救救我!谁来,救救我!’那人没有听见李太一那无声的嘶吼。片刻的沉溺,黑暗中,李太一似乎看见一只白色蝴蝶飞来。孤单,飘零,只在指尖触到它的刹那,一股久违的悲伤自心中涌现。

此时李太一看见一个女孩瘦弱的背影。

他已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只在那焦急与不安中呼喊‘你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你是谁?帮帮我!你是谁啊!’幻梦中李太一只见小女孩缓缓转过身来。然而,就在他极力看去,欲要看清那女孩面容时,万道金光忽而乍起,只瞬间便将他拖出这片混沌的识海深处。

沧浪之底,深不见底的幽暗处。斩在血蛟七寸之的碧玉寒心剑,顿时炸起万道金芒,剑身上有金言闪动,似有人在奋笔疾书。只刹那,一剑,便斩却赤蛟首级。剑锋利,只于水中微微轻吟后瞬间飞到了李太一身旁,荡开河底万千骷髅后。又似乎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缓缓护送李太一飞离了这片水底泥沼。

天将暮,李太一自噩梦中醒来,撕裂般的头痛。睁眼,只见了身前一片汪洋缓缓。烈阳明媚,那波光粼粼中洋溢着夏日午后的安祥。自岸边坐起,手中碧玉寒心剑仍闪着淡金色纹光,他看了看剑上金文,又瞥了那一片波澜水色,久久未言。许久,。李太一似乎想地明白了,他只发出一声苦笑道:“师兄,为何要为师弟做到如此地步啊?”

他万般不舍地抚摸着碧玉寒心剑,只是,那一刻他却知道,在世界某端,在北邙山那白云飘渺之处,再也不会有一个潇洒的男人回答他的唠叨了。

心中难言的梗概,李太一欲向谁倾述,但面前所见的却只有一片沧水滚滚。只这时,一种亘古的情感忽然将李太一抓住,似乎失落般,他的耳畔又传来小女孩那熟悉的声音,只似若劝解般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难言的悲苦、无由来的,李太一听清了那女孩声音,只顿时瞪大了眼睛缓缓癫狂起来,他本以为那所听所见的一切只是幻觉,可这一刻,那女孩的声音却又那般真实!

“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哭,为什么!”李太一忽然抱头痛苦道,痛苦泪水已肆虐了他的面颊,只当他悲痛欲绝,难以自控时。

天边,忽有一只纸鹤飞来。那只纸鹤落于他身前,轰隆一声,李太一如遭雷击。耳边,那小女孩的呢语已然消失不见,他所见唯见一禺山崖血流如注,落日下那熟悉的红花仍旧开的旺盛!

还未沉寂的碧玉寒心剑那时似遇见了什么大危机,只忽而灵光大炽,那剑尖直指那一道飞来的纸鹤。瞬间,一金一暗两股灵光迸发,又刹那,在一阵强烈的冲击中,李太一摇摇欲坠,他只忽闻一声呵斥之声:“百花传人有难,还不速去!”

“谁?是谁?一叹师侄是你吗?”一股恶心感扑面而来,李太一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他颤抖着、颤抖着略带癫狂道:“红莲教!一定是红莲教!十年前被他们抓去时,他们一定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李太一只恨恨着,口中咬破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来了,他们终于又来了!他们从来没想过放过我的!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的!”李太一说着忽而眸眼癫狂。

那时,他强行以剑宗至高心法将心间狂意镇压后,许久后才慢慢爬起。那刻,他忽而看向北邙山的方向,隐隐约约间他似乎仍能见到那雪顶天峰于碧蓝天穹下闪光。

一道冷风拂过,一瞬间,李太一自心底感到阵阵寒冷,那时他却似又感万千恶意、扭捏纠结,眼前似有一张看不见的罗网正在向他笼罩而来!沉寂稍许,突然他一脚踢起已然晦暗的碧玉寒心剑,只向天一横,眸眼中现出果决之色。

“你们想玩,那就来吧,来吧!你们这些臭虫!既然你们这么想玩,那就再来试试!十年过去了,就让我来看看,你们除了会掳掠婴儿夺其灵韵,却还有些什么手段!”李太一向着沧浪吼着,身上突然闪现出破釜沉舟的意气,只那刻他却似要与什么大敌决一死战般。

陨剑峡,山峡一侧,血红的花伴着幽暗的冷风盛开,让这盛夏的暖阳染上半分凄凉。李太一奔上指定的地点时,夜也将近了。山峡中的树林间、茂盛的草木掩埋了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山峡中古树下,有一个女孩蜷缩着,紧抱住了自己,在她的四周开起一片片未名的血色红花。那花,艳丽、诡异、花叶血染般,怒放着,开在树木里,草丛中,尸体上。

西边的天光远逝,树林间,一缕红霞坠落,无情地打在那蜷缩着的小女孩身上。那血,红的妖艳。那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看向李太一,那双染血的瞳眸在灰暗中动了动。

下刻。她咧开嘴,笑了。

李太一只见女孩那洁白的面庞上仍有斑驳的血迹未干,此刻她那一双干红的瞳眸似夺去了落日最后的余光,一身被血色浸染的裙衫上依稀仍可见原本的一道洁白,纯美而刺眼。

那时,李太一见之一愣,而女孩也抬起头缓缓与李太一对视起来。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她说着,声音轻轻的,几乎微不可察,白皙的脸上两道干涸的泪痕被血染过后分外显眼。

闻言的刹那,李太一瞳孔微缩,他知道,自己必然已是来晚了!

背后,碧玉寒心剑在颤抖,李太一心间那油然而生的恐惧情绪,瞬间,又一次蔓延开来。他似乎又听见十年前自己的哭泣声、呐喊声、和愤怒无果后的哀嚎声。看着那无助的女孩,李太一又一次被拖入十年之前的噩梦。那时还未拜入剑宗的自己被红莲教的烈火煎熬着、满眼皆是血色、满地唯有血红色的花与批驳作响的火!

旧日的孤寂与绝望充斥他的脑海,此刻,李太一感同身受般只他站在那儿看着。不敢动、不敢言,几乎窒息般的寂静。找书苑zy

“我好像,我好像认识你。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那女孩看着李太一说着,她自树荫中走出,踏过满地尸体、走过滴血的绿植,只留下一行浅浅的血色脚印,向着李太一走来。

“你身上,有很熟悉的味道。”百花传人走到李太一身前,凝视着那一张略显英气的脸庞,又缓缓地抓起李太一的手放到自己的耳边,闭上眼,感受着,脸上只尽是满足后的安详。

“原来是你、是你啊。真好,真好。”忽而她如是说着,只一口用力地咬在李太一手上。不明所以的李太一只感一痛,手上的血、横流。那时,那女孩只忽而紧紧抱住了李太一,那满是血的唇边,勾出一抹动安心的笑容。

‘逃!’刹那,李太一心间不知为何蹦出这个词来!他心间着急地呼唤着与自己心念相通的碧玉寒心剑,但此时往日如指臂使的碧玉寒心却不知为何又一次沉寂起来。

额角,一滴冷汗滑过。李太一见此,心下畏惧。

然而,似乎看透了李太一此刻所想,那女孩此刻竟忽而反过来安抚李太一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再不会让你受伤了。”她似乎深情地表白着,但下刻却瞬间昏死在李太一怀中。

此时,一瞬、又似乎莫名的逃过了一劫,李太一忽而大口喘息着。

这时,陨剑峡外,落日渐沉、黄昏如碎血,那抹绯霞中,李太一抱着那诡异的百花传人竟忽而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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