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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蔽日,整个流金原都被蒙在细雨中,雨声静默,悄无声息,这片平原向来无比安静,因为贫弱的种族从来都不被允许跨入此境,强大的种族都沉默的盘踞在自己的领地,战争结束后,各个种族都不希望战火重燃,仇恨和血泪都是被摈弃的过去了。
广阔的草原上,一名月华天精失魂落魄的四处游荡,他身后的月轮隐约着有些黯淡无光,正如他那双失神的黑瞳。
迷蒙中,他走到了月华城下,眼神中似乎有着忆念往思的光,看了看宽广的城门,但却没有进城,而是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城外的某处走去。
月华城很大,但城内的空间并不富足,因为每天都有大量的外族会来到这座城市,交易或者休憩,天精们已经彻底决定了要将过去漫长战争中遗留下来的事物都摒弃,因此天精的墓地也被安置在了城外,墓地被施加了法阵,常年盛开着可以慰愈灵魂的衔金花,每一位天精的灵魂都会安然转世。
那名失魂落魄的天精迷茫地来到了墓地前,在角落一个灰白色的石墓前停下,雨水顺着石碑淅淅沥沥的流着,他失力坐下,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月潭,和符锦的谈判怎么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月潭抬起头,一个青年人类站在他身前,面容俊朗,但眼里却带着几分空洞的温润,居然是森在月华城内接触过的那个魔符术士。
“采木,你在这做什么。”月潭再次低下头,轻轻抚摸着石墓,看似平凡的石料,入手却极为细腻,在冰冷的雨水中透着一分温热。
“感觉无论谈判结果怎么样你都会来这里,所以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月潭沉默了一会。
“符锦死了,他掏出了自己的魔力中枢,叫我放下仇恨。”他语气中透着淡漠。
采木原本温润的眼神骤然变得惊怒:“你说什么?谈判前我不是告诉你了不要杀他吗?!”
月潭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也说过了他必须死!”
“月染死了以后你就一直是这副鬼样子,你杀了他有什么用?月染会复活吗?你屠了整个精灵族都和我没关系,但符锦你不能杀!要不是那三个精灵来问我天精族的事,我还没有察觉,你竟然一开始就对符锦下手了,听到他没有死我才没有找你的麻烦,可我明明说过了你为什么还是让他死了!”采木越说越愤怒,最后几乎是在按着月潭的肩膀怒吼。
月潭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之间这样的交流在这十年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符锦是采木师傅的好友,十几年前采木刚来到月华城的时候,月潭听说有一个人类魔符术士在城里开了家魔符店,认为不可能有人类可以掌握制作魔符的能力,于是便带着月染一起来到了店里,要求要定制一张制作手法极其困难的魔符试图刁难他。
可结局是他认识到了此生所见过的最为天赋异禀的魔符术士,震惊之余,也对采木已经过世的师傅肃然起敬,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直到月染因为本源缺失而死。
采木坚持认为月染的死并非符锦的责任,他一定有着什么苦衷,但当时的他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了,在他成为月华族族长之前,采木就无数次劝说了他不要向符锦复仇,可他还是下了手,他原本第一复仇对象是月重,但月重在他外出游历的时候还是族长,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在回族时却发现月重早已病死。他能复仇的对象只有符锦,他宣泄了在心中背负了十年的仇恨,可现在却正如采木当初所说,他没有得到任何内心的补偿,一丁点都没有。
“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取出了魔力中枢。”沉默了很久后,月潭无力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如果是你动的手我现在也不会这样和你讲话了,我会让你看看一个魔符术士的底蕴。”采木面色凶戾,“我要去精灵族参加符锦的归灵葬仪,和你待在一个地方,UU看书 www.uukanshu.com我感到恶心。”
“精灵族里有一个人类琴师。”月潭的神色疲惫,“那个人类琴师和一个精灵待在一起,和你师傅当初一样。”
“你想说明什么。”采木松开了紧紧掐住月潭肩膀的双手,冰冷地问到。
“你不是寻找了很久像你师傅那样优秀的琴师吗,那个人类,我觉得他有些特殊,你应该去见见他。”月潭抚摸着石碑,神色落寞。
“这算什么?赎罪吗,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不是,告诉你这个消息只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符锦的事……我很抱歉。”
没有回应,采木只是无言的看着他,此刻他们之间的气氛压抑的就像天上铺散开来的阴云,只剩下沉默的密雨。
长久的无言,最终采木眼中的怒火渐渐黯然,他暗叹一声,转过身去从腰间抽出一枚青蓝色的魔符,甩在空中。
那魔符化作一只风形无色飞鸟,有着接近两人高,飞鸟的长羽好似流风,迎着雨丝微微的颤动着,它的身躯染上了轻灰的水色,啼鸣一声后低头将采木驮起。
他背对着月潭,一字一句沉重地像是铁石被掷于地。
“我走了。”
没有等待回应,风鸟转头向着东方飞去,化为一道天边的灰色卷云。
月潭看着那道身影逐渐远去,突然想起了十年前,他离开月华城的时候,同样是在月染的墓前,采木望着他远去,那时他说的是什么?
好像是……
“一路顺风。”
声音在墓地中回响,却再无故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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