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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盲音，钱万洲这才反应过来，玉莲早已把电话扣掉了。虽然预期不是那么好，但此刻，钱万洲内心依然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本来车票都是买到包头的，自己这鬼使神差地半途下车特意来BJ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等玉莲说一句“再见”吗？电话都没讲完整，别说见到人啦，这又图的又是什么呢？值不值得呢？自己这……好丢人的……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
想到包头，钱万洲意识到还要重新买票；又想到玉成表哥三喜要的备用缝纫机头现在也被自己弄丢了。去了，怎么跟人家解释呢？要不，先打个电话告诉三喜一下吧，也好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你是钱万洲？……你说什么？你不在火车上？……缝纫机头丢了？……你半道下车了？……现在在BJ？……那，要不这样吧……你现在不是在BJ吗？你先去海户屯吧，那里有我好朋友也是我们老乡，他们也做服装生意，你先跟着他们。去了海户屯就找老朱，他住海户屯XXX号……你提我名字，就说我让你去的。我上个礼拜才从BJ回来，我们有生意往来。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他会帮你的。”
玉成表哥三喜倒是依然热情如初，不像玉莲那样冷酷无情地挂断电话，他细心地问了钱万洲现在的状态，然后，又给出了他老乡老朱在BJ海户屯的具体地址，详细地交待清楚了这才挂了电话。
钱万洲听了三喜的话，这才从刚刚濒死状态中复活过来。
短短两个电话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从寒冬穿越到了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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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万洲拿着三喜给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来到BJ南三环外海户屯老朱的家时，老朱刚接完三喜的电话没多久。听见有人来敲门，马上开了门并对站在门口的人用浙江家乡话说：
“你就是钱万洲？来的还真快！进来吧。”
“是啊是啊我是钱万洲，你……知道我呀？”
钱万洲也用浙江家乡话回答。
刚刚在BJ站被一顿追打，然后，又被玉莲挂了电话。这会儿，在遥远的异乡听到熟悉的乡音，刚一见面对方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钱万洲感觉自己在荒蛮之地见了亲人一样激动，内心热呼呼地欢腾起来，脸上笑意满满。
“知道知道！三喜刚给我打过电话啦。你进来吧。”
老朱将钱万洲迎进屋来。
钱万洲看到，屋里一片忙碌的景像。没有谁关注他们，每个人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儿。这是一所座北朝南的正房，连着五间，全部敞开着，没有隔断。缝纫机连成一片，哒哒哒……一刻不停地响着。打版师傅、裁剪师傅、缝纫工……再看地上，是成堆的已经做好的成衣，还没来得及叠好包装；另一边，是半成品；最远处，是一堆辅料……满满地铺了一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候，老朱正在打电话。
“行行行，不用多大……对对对，就他一个人住暂时是这样，多少钱？……好好好，我这就带他过去。你等着你等着，我们马上过去。”
收了电话，老朱跟钱万洲说：
“三喜告诉我说你想赚钱。我想着，你呢，现在就一个人，暂时也做不了衣服，没机器、没师傅、没工人、没原料，也没有发货渠道，最主要的，是现在没钱……要不，你先做销售。这个，来钱快，也不需要启动资金。如果以后想做衣服，你攒够了钱再做也不晚。货源我有，你看……这地上到处都是；另外，我再给你介绍几家，货源肯定没问题了。我听说现在你身上也没什么钱，要不，你就从地摊开始吧。这几乎不需要任何成本。可以吧？要是成，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的房东。他正在等着你呢，我刚刚给他打完电话。他家现在正好还有一间空房，刚刚空出来的。要不，走吧。你也看见了，我这忙着呢。”
钱万洲还没反应过来呢，眼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
这一片忙碌的景像，像工厂车间一样。这在他过去的认知里，是不可能的。老家的人们，每天都是闲散的自由自在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好像在赶时间一样低头忙碌着。自己这刚进屋没一会儿，连口热水都还没喝呢，就给自己租好了房子……这，太……这速度也太快了！
只是，租房子干什么？我为什么要租房子？UU看书 wwｗ.uukanshu.com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快的钱万洲都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刚刚在BJ站，还被人追打呢。现在……钱万洲的脑子急速地运转着，想要跟上眼前发生的一切。听到老朱在问自己，赶紧满口应答：
“好好好，可以可以。”
在去看房子的路上，老朱又帮钱万洲落实了一辆三轮车。他说：
“你出摊需要一辆三轮车。车，我家里有现成的。你需要来找我。这辆车你先用着，等你赚钱后再还给我。我现在都不用送货，都是他们上门来取。所以，现在也不用。”老朱说这话时，满脸自豪。
“好好好，谢谢谢谢……”
“不用谢，都是老乡。我跟三喜是好朋友，我们有生意往来。他这个人，还挺靠谱儿的。他介绍你来，我当自己人。你放心吧，有事儿找我。”
“好好好，谢谢谢谢……”
钱万洲压根儿不知道老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说的都有道理，连连应承着。什么租房子、什么出摊儿、什么三轮车……这些在钱万洲的脑海里根本不存在，也不知道老朱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在他的想像里，自己是个裁缝，做衣服的。这次外出，他是去包头，将来要跟着玉成表哥三喜做衣服的。听三喜说，那边做一件衣服能赚5毛钱，比老家多赚10倍钱呢。玉成还说，等赚够给爹妈的钱后再想着报仇的事儿呢。
哦对了，也不知道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了。自己离开乐清出来已经好几天了。
钱万洲压根儿不知道老朱说的销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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