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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两架挂着铃铛的驴车一前一后从内城东门走出。
一老者倚坐在前车高喊:“今儿个城出的早,赶路慢些,雪天路滑的,小子们稳着点!”
驾车的庄稼汉咧嘴笑道:“生在这个时节,不说驴车,打仗的战车俺也能使唤使唤!”
后车上四个庄稼汉听闻哄笑几声,便又被皑皑白雪淹没了。
这是战乱开始的第二年,坐落在东部边陲的鸡鸣城还未遭受到战争的裹挟。
只是粮价铁价有所上涨,倒也并未带来太多恐慌。
大家都知道,没有人会耗费精力来占取这座仅有十七个城镇且遍布群山的小城。
只待决出了胜者,城令大人自会收集些财物去俯首称臣。
老者是岩村村长,发间半白,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
此次来城是老传统了。
城令大人刚上任时便规定了每半年一次的会期,十七个村镇皆是如此。
一来是为了缴纳赋税,二来是互通有无。
此时正值严冬,大雪才停,两架驴车在还未有人走过的官道上拖出几条车辙。
紧挨着官道两旁的柳树隔开了田地,这是鸡鸣城少有的一块平原,遥遥望去千里雪封。瑞雪兆丰年,村长嘬了口烟斗,心里想着。
“村长!”村长被驾车的庄稼汉打断了思绪。
“小点音儿!老子又不聋!”烟斗在庄稼汉脑袋上轻磕一下,“啥事?”
“前面的树流血了!”
后车的四人一听也忙下车跑来看。
“嚯!还真是流血了!是不成精了啊!”
“净扒瞎!咱鸡鸣城日出之地不样成精!”
“那你说那是咋回事?!”
“你是不找削!”
“行了行了别吵吵!”村长稍显无语,“你们眉毛底下俩窟窿眼算是白长了!”
走近了众人才看的真切,原来是一块红布。
“谁没事放块红布!搁这吓唬人呢!”驾车的庄稼汉边靠近红布边说。
“艾玛啊!村长!死人咧!”前话未落便大呼小叫起来。
只见一婴儿被红布裹着,本该粉嫩的小脸儿没有一丝血色,活像是被红布抽干了。
村长四周看了看,除了自家的车辙哪有人迹?
这孩子究竟是从哪来的?
“不管他!回村!”村长说着又倚坐回了车上。
农人本就纯良,又不愁吃喝,虽说长得五大三粗,却是动了恻隐之心。
几个庄稼汉面面相觑,皆是想带回襁褓中的婴儿。
村长见他们迟迟不走,说道:“不是我不救,你们看看这周围只有咱们的足迹,鬼晓得这娃儿是个啥!带回去指不定给村子带来什么!赶紧走!”
终究是恐惧占据了上风,几个庄稼汉一边说着没什么可怕的,一边驾着驴车小跑着往村子赶。
村长却忧心忡忡,马上过年了,碰到这事,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驴车渐远……
柳树下的红布却有了动静。
“细细簌簌—”,像是啮齿类动物啃食的声音,又像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襁褓中的婴儿摇摇晃晃的直立起来,不着寸缕。
冰天雪地如同虚设,只管将漆黑如墨的眸子凝视着快看不到踪迹的驴车。
“哧!”这娃儿嘴一扯,嗤笑了一声,“跑不了……”
随即亦步亦趋地吊在驴车后面。
只见车辙,不见脚印。
再看柳树底下,铺满了素雪,未有半点痕迹。
“村长,俺还是觉得那娃儿老可怜的。”驾车庄稼汉回头说道。
“你可怜他,谁可怜大伙儿?老子是村长就得保你们,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能害你们?!”
“艾玛啊您别急啊!俺知道您的……”话还没说完,庄稼汉便瞪大了双眼,指着驴车后面的管道,说不出话来。
那是白色世界背景下的一点殷红……
“咋了柱子!”村长不明所以,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却并未发现什么,“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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