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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家因祸得福。县城里做中草药的商人,听说这个村庄里有一片竹林,长出了又大又肥的天麻。
赶着马车前来收买,拉了足足一车子,给了哑巴一笔钱。
哑巴高兴得手舞足蹈,看着手里的一沓钞票,喜不自胜。
他把钱递给她,哑巴的妻子抬头看了看这两间土基房,低头看了看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面,对着哑巴说:“咱们再攒点钱,重新盖一所瓦房吧!”
哑巴用力点了点头。这一年,小河筠快五岁了。
她仰着头问她的阿妈:“阿娘,我们盖了新房子,是不是就不住这儿了?”
母亲低头亲吻她的脸蛋,把她搂入怀里,“筠筠,当然啦!等过两年咱们家盖了新房,就搬到新房子里,这儿太小了。到时候你和哥哥每人一间屋子,好不好?”
小河筠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阿娘,我不搬走。”
“为什么?住又大又宽敞明亮的新房子不好吗?”
“不好。我才不要住新房子。我就住这儿,可以到后面的大屋子里去玩。”
哑巴和他的妻子听女儿这么一说,顿时大惊失色。他们把大憨拉过来,厉声问他:“是不是你带妹妹去后面老屋玩的?”
大憨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作声。哑巴举起手来便要打儿子。
说时迟,那时快。女儿冲过来挡住父亲的手,“阿爸,不是哥哥带我去的,是我拉着哥哥一起去玩的,你不能打哥哥。”
哑巴和妻子都吓得一下子失了神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怪他们的反应如此之大。在真个村庄,甚至方圆十几里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提及这座老屋,总是皱紧眉头,三缄其口,绝不轻易开门提到爨氏老屋几个字,似乎一开口提一两个有关于这座老屋的字,就会大祸临头,身临险境一般。
良久,哑巴妻子拉起女儿的手,望着她困惑的眼睛,用坚定的口吻,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到:
“河筠,以后坚决不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后面老屋玩了好么?”
“为什么?”女儿睁大眼睛,委屈地说,“我感觉那里很像我的家。”
哑巴妻子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而哑巴则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在那里面,有没有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听到,倒是看见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你都看见了些什么?”
“门口有两个青色的石狮子,左边的一个张着大嘴,里面含着一个鹅卵石一样大小的石头,哥哥常常让我驮在他的肩膀上,我用手去抠那个鹅卵石,它就左右移动了,很好玩。右边的一个则总是闭着口。”
“那大门不是锁着的吗?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阿妈,大门上面是有一把重重的大铁锁,但是锁芯是活的。哥哥用铁钩轻轻一钩,就可以打开它了。”
哑巴妻子为了让女儿把她所见所闻说出来,便不再打断她的话。
“进去之后,我们把锁挂在背后,再轻轻关起来。进门后有一个大大的天井,中间有一口井,井水清澈见底,哥哥用井上面的木桶吊了半桶来喝。”
“这口井很神奇,和村子中央咱们打水那口井不一样。夏天的时候水很凉,冬天的时候则冒着热气,水是温热的,不冰牙齿。”
“哪有井水冬天还冒热气的,又不是温泉或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泉水。”
母亲想是女儿把和进城赶集的路上,学校旁边那眼泉水混淆起来了。
“是真的,阿妈,不信你问哥哥。”
这时大憨也点点头,“阿妈,妹妹说的是真话。那口井,真的就像咱们学校旁边的七股龙潭的泉水。”
“这就奇了怪了,冬天井水不是应该比夏天更凉么?莫非它和七股龙潭是一脉相承的水源。但是老宅和七股龙潭,相距有两公里多啊!”哑巴妻子百思不得其解。
相传,这大山深处的七股龙潭,是滇南山脉龙脉的精华,地底下有七条龙吐水,吐出来的山泉冬暖夏凉。
泉水从一大块青石下面的缝隙里钻出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知流了多少年了。自从这一片有人居住以来,泉水便日夜流个不停。
夏天泉水清甜可口,冬天直冒热气,和温泉的温度相差无几。
七股龙潭一百多米处,原来是爨氏家族开设的私塾,附近上百个村庄,都有人家把子女送来这里读书识字。
解放后,这里另外盖了两所平房,作为学生的教室。
原来两层的爨氏私塾,便作为老师的宿舍,食堂,图书室,还有家远学生的宿舍。
爨氏老宅最后一代老主人的双胞胎弟弟,便是这座私塾学校的校长。
“阿妈,往里走,里面的两个天井的两口井,水都是一样的,冬暖夏凉,我们都尝过。”
大憨的话拉回了哑巴妻子的思绪。关于七股龙潭的很多传说,她也一时回忆不完。
“只是,越往里走,台阶越高越多,井也越大。最里面天井里面的井,光井口,比咱们家这口大锅还要大一圈。”
大憨把双手排开,试图向他的阿爸阿妈,形容那口井的直径有多大。
看到儿子这么认真的样子,哑巴和他的妻子不禁笑了起来。
“哥哥,我来告诉阿爸阿妈有多大吧!我数过了,我围着井走一圈要走整整一打的步子。”
“妹妹说对了,老师教过我们数学。按照妹妹的步伐,算下来大概一米五左右的直径。”
说来也怪,村子里面有好几口井,包括附近村庄的所有井。都没有听说过有冬暖夏凉的。
相传,爨氏家族第一代主人爨尧旸,在选址修建这座老宅时,据说从京城请来出名的风水师,把他们家祖先开垦的所有田地上细细勘察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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