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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她转过脸，呆呆地看着死鱼眼少年，细长的眼睫毛轻颤，泪如泉涌。
洛灰想收回手给她擦眼泪，可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像只小猫一样用脸蹭着少年温暖的手心，软绵绵的声线一遍一遍地喊着少年的名字，让人的心都快化了。
温暖的午后，少年和女孩没有喋喋不休，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彼此依偎，眺望着病房外的天空。
洛灰住了六个月的院，洛今酌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
刚出院回家没几天，洛灰就被父亲赶到一家羊肉粉馆做兼职了。
江雨眠没有出院，洛灰一有空闲时间，就跑到医院陪她。
红衫老瘸子平时看上去懒洋洋的，自从江雨眠住了院以后，人们发现，这个老瘸子请了一个人给他店，自己则找了好几份兼职，不顾老命地做着。
江雨眠知道爷爷很辛苦。
她好几次都跟洛灰提起出院的事情，可是她现在的身体，根本离不开医院。
洛灰没有办法带着她离开，只能更加拼命地赚钱，让红衫老头轻松一点，这样，江雨眠就能稍微放心一点，好好住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病房里没其他人的时候，江雨眠就蜷缩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书上说，生活就像一个大剧场。
跌跌撞撞地往前闯荡，头破血流也绝不后退，是舍弃蜗壳的那只蜗牛的行为艺术。
迈出脚步，碰见荆棘便急忙逃遁，是那只频繁缩头与伸头的蜗牛的行为艺术。
第三只蜗牛的行为艺术，是躲在蜗壳里头，一边在羡慕那只勇敢的蜗牛，一边在鄙夷那只怯懦退缩的蜗牛。
自己是第几只蜗牛呢？
江雨眠不想认可自己承认的答案，但在看到洛灰红红的眼眶与他的眼泪的时候，她暗暗决定了，要做第几只蜗牛。
以前，死鱼眼少年认真地对她说，愿意把自己的梦，分一半给她。
当时，江雨眠笑着对他说：“你傻啊，梦要怎么分？”
洛灰说：“我总会做很长很长的梦，而且都会记得，我把我做过的梦都讲给你听，算是分了一半给你吧？”
她哈哈笑，“这算什么啊？”
少年眼里，仍是认认真真的。
江雨只好点头。
“好吧，那我就接受你的好意，你要好好休息，做很多很多有趣的梦喔。”
一做完兼职，少年就跑到病房，坐在江雨眠床边，迫不及待的给她讲那些诙谐的，荒诞的，悲伤的，或是欢乐的梦。
江雨眠侧耳倾听。
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
既然命运待自己如此残忍，那她只能凭心行事，认真的欢笑，认真的悲伤。
实在不忍心爷爷吃苦了，那就离开医院，哪怕洛灰反对也不要紧。
在离开之前，尽全力陪着喜欢的人，一起哭一起笑。
腰悬铃铛的紫发女孩一直觉得自己会走在洛灰前头，然后留在他的记忆里。
可她没想到，她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洛灰就把她从记忆里抹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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