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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是我的一篇小说,发表在中国作家网上。你们有时间去看看。”
马军和坐在香樟树下的两个流浪汉聊着头顶的樟树。两个流浪汉,头发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灰白芜杂,头发像炸开的火焰,樟树是火焰山,他们是烟花。
不能说他们是乞丐,这样定义马军自己都觉得羞愧、忐忑。他们一个是北大生,一个是清华生。
“为什么要选择流浪漂泊的生活方式?”
“接近生活的本真、本质!就像这棵樟树,它淹没在城市的喧嚣里,但是安静、淡泊。”清华生边啃着手里的玉米,边迎着头顶繁密的绿荫站了起来说。
北大生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到第47页说:“这是《戒庵老人漫笔》里的记载:江西都司府樟树极大,曾大比年巡按会考,各府州县科举诸生约三千人,皆荫蔽于下。有德兴举人亲与者说。举子赶考之年,都要来到樟树下,壮观吧?”
马军想起最近看过的一幅作于1857年的画:《古橡树与树下的男子》。橡树高大葳蕤,树冠硕大,像火山喷发。树下,一个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男子在沉思,沉思什么?橡树的今生和来世?
“我给二位拍个照,留作纪念。照片的名字就叫《香樟树下的两个男子》。将来成了名作,你们想逃避现实,都逃避不了了。”
《香樟树下的两个男子》中的两个男子和《古橡树与橡树下的男子》中的男子,加起来就是三个男子,三个男子都把大树视为自己的精神家园!
刚拍完照,电话响了,是刘珊珊的。
“几点了?天天在外面,家也不想沾了,不要回来了!”
马军赶紧关了手机,往家赶。
今天去南京神经专科医院,刘珊珊早就网上约好了。
马军驾着车,走在宁陈快速通道上。遇到路不平的地方,车子就颠簸一下。
“你不能慢点开?让人心揪着?”刘珊珊坐在他的后面,又吼起他来。
马军眼睛盯着道路的前方,也没空理她。
医院到了,在南京郊区。
医院门脸不大,门诊和药房在正门的右侧,药房正对面是神经内科和骨科。骨科就一个老医生坐在那里翻看着手机,没有一个病人。
神经内科的院长徐医师正在给病人诊断。
徐医师七十多岁,脸色红润,眼睛有神。他正在给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把脉,又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说:“你经常焦虑,心事太多。”
“是的,他就是想得太多,才失眠。”旁边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妻子,接过徐医师的话说。
徐医师开始在病历上写,说:“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药,回去吃,吃完再来拿。什么事,都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焦虑,自然就不失眠了。”
那位男的和他的家人出去拿药了。
刘珊珊坐在徐医师的旁边,马军坐在他对面。
“徐医师,我还失眠啊,您开的药吃了一个疗程,还是不见效。”刘珊珊声音有轻微的焦虑。
徐医师说:“把你的左手伸过来。”他开始给她把脉。
“把你的舌头伸出来。”
这些检查和上次一样。上次来的时候就这些流程。马军把目光转向了徐医师的身后。他的身后是一树的紫玉兰花,花美而不艳,娇而不俗,安静祥和,像徐医师端庄的神情。
徐医师接着站起来,拿着小小的叩诊锤,在刘珊珊的膝盖上敲打着。
检查完毕,徐医师坐下,望着刘珊珊的眼睛说:“你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一个疗程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你的情绪现在稳定多了,不像上次那样焦虑了。你这是神经衰弱并伴有轻微抑郁症。还要继续吃药,人家都吃六个疗程才有效果。你这才一个疗程啊。”徐医师说完,又给刘珊珊开了一个疗程的药。
拿着病历和处方,马军又从微信上刷了1830元。
病房里的护士在朝箱子里装药的时候,马军带着刘珊珊欣赏徐医师和央视主持人老崔等人的照片。照片很大,挂在沙发上面。徐医师坐在中间,神色平静。老崔坐在徐医师的右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徐医师医治好了他的神经衰弱,高兴啊!
回到家,把车子送进车库。马军抱着满满一箱灌郁汤、玄天草和滕枣汤,慢慢悠悠地上楼。
刚在沙发上坐下,马军打开了电视,找到央视第五频道,要看一会电视歇歇。
刘珊珊又催促他,快去做饭。她下午要打麻将。
马军想发火,忍住没发出来。
妈的,人家常德江多快活。天天不沾家,家里吊事不管。老婆也不问。
那两个流浪汉又来了,坐在香樟树下背他的《香樟树》:这棵树真大啊,一定是几百年前就已经长在这里了!你是宇宙的神,你是自然的圣,你沙沙的响声,是在向人类传递您的神谕……
马军一觉醒来,窗外的阳光铺天盖地涌进房间。
大白天还能做梦,白日梦,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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