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展(1 / 1)

广城春节花展闻名全国，几乎每个区都有自己的特色花展。其实按天时与地利条件来说，心砚的老家四季如春，真正是四季花不败的宝地。但抵不住广城经济发展的优势，市场需求大，所以心砚家乡只能是个生产基地。

心砚感慨，在家乡，花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漫山遍野地生长的农作物属性，另一种是花市里一捆一捆的商品属性。但是在广城，可以看到花被艺术化的属性。家乡也没有节日插花养花的习俗，但广城有。年宵花这个词，近期也开始在网络上普及开来。可能一个东西，要从司空见惯的地方，转移到物以稀为贵的地方，才能产生商业价值。这又是经济学上的原理了。

心砚觉得自己近日来时常能有这样的思考和觉悟，可能是因为白雪那句“世俗没有放过我们”。

漫步在花海里，心砚拍了很多照片，还跟爸妈和女儿拍了很多自拍。以前心砚不喜欢自拍，更不喜欢在自媒体上发自拍。对微信的定义是“有感而发，点到为止”。但今天心砚不但开了滤镜，用美颜相机，还发了九宫格。大抵是因为内心越是凄风苦雨的时候，越想要播撒阳光，因为闷在心里会发霉，做个祥林嫂到处倒苦水又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朋友圈很捧场，不一会儿已经几十个赞了——木风、狐狸，就连右边也冒了出来。白雪评头论足了一番，觉得心砚是个时尚道路上的可造之材。雪妖大惊小怪：

「墨哥，你真是艳绝四海八荒啊！」

大可赶紧@老婆拍马屁：

「老婆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师太难得在评论区露脸：

「爷青回了，这不是赤明时候的墨哥吗！」

不二@师太：

「是吧是吧！我记得赤明里有套时装跟墨哥今天穿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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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line玩得不亦乐乎，在跟外婆捉迷藏。心砚边闲闲地走着，时不时刷一下评论。发现今天这个朋友圈发得很有价值，炸出不少万年潜水王。

「我靠，墨哥原来你是个女的！」

评论的是林子，是心砚之前某个项目的主程。人胖，但是不像东方和大可那样捏上去肉是松的。林子的肉捏上去硬邦邦，据他自己说以前练出了肌肉，后来不练了脂肪裹着肌肉长，就变成这样。心砚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大家见了都称一句林子哥。林子哥好多年前就离职创业了，做了个游戏基础设施。

「我们剧社缺女主，感兴趣不？」

这是三郎，心砚某个项目的QA。他待在赤明的时间很短。当年心砚就觉得他跟很多QA不太一样，天生一副文艺范儿。离职以后杳无音信，很后面才有传闻说他去日本待了一阵，后面回国又鼓捣了一个剧社。

「这背景跟蛮疆不要太像啊，想姐当年青春都给了你啊墨哥！」

这是那沙，心砚某个项目的场景原画，也是心砚的老乡。功底非常了得，是赤明的资深原画设计师。当年有个蛮疆场景，换了几个概念设计都不满意。最后心砚找来那沙，说你就照着咱们家乡那个感觉画。果不其然，那沙交来的设计稿无可挑剔。她自己最满意的是在一个白雪皑皑的湖畔，画满了各种盛放的花儿。今天墨哥这个花海，很是挑起了她的回忆。那沙倒是还在这行，但也早就离开赤明了。

「好好好，就差左青龙右白虎了！」

这是老六，心砚某个项目的主营销。营销这个岗位是在心砚入行五六年后才兴起的，之前的项目全部都统归于市场部来运作。后来，由于游戏实在太赚钱，部分传统行业的市场、品牌、营销开始进入这个行业，发现这么先进的行业里面竟然如此地缺乏现代化的经营知识。于是开始了市场部的大爆炸和大分工进程。大部分跨行来的人不太懂游戏，好在反正游戏蒸蒸日上，折腾坏几个也无所谓。

但老六是真的六。他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担任营销，而是去了地推部门，跟着大区经理跑网吧、1v1推广用户、拓展经销商……两年以后才转成了营销。凭借着对一线玩家最直接的理解，老六操作的第一个项目就十分火爆。如今老六是公司的红人，在赤明多媒体业务扩展上担当重要角色。

「变大美女了啊，差点认不出来。」

这是二十万，数据中心的负责人。数据中心是赤明最年轻的部门，前些年才成立。具体做些什么心砚也不清楚，只知道现在许多评审会多出一些数据指标，但是计算方式是个谜。但二十万是公司市场部的老人了，他以前外号叫眼镜，后来有某种版本说他女朋友花二十万买了个游戏号。大家纷纷表示羡慕所以都改了称呼。

「姐，这是哪儿？下次我带女朋友去呢！」

公司里不喊心砚墨哥的，只有高级用户测试中心的几个小朋友。一般地，大家喜欢喊这个部门叫“高玩部”，因为某个恶趣味的谐音。这里招聘的都是各种游戏中的顶级玩家，如果说QA保证的是产品的稳定和安全，高玩部保证的就是竞技强度和探索深度。并不是所有项目都会用到他们，只有那些重度或竞技游戏才会需要。心砚的项目在这里测试的时候，部门还没成立，只有第一个同事入职，叫罗罗。小子那时候还没混成现在的老油条，对谁都恭恭敬敬的。因为心砚当时还帮他介绍了女朋友——一个项目的客服——不是现任，所以罗罗一直坚持喊姐。既然老大都这么叫，后面进来的新人也就跟着叫成了习惯。

……

心砚慢慢刷着。UU看书wwｗ.uukanshu.com看着一个个熟悉的、曾经熟悉现在又变得有点陌生的、还有那需要想一阵才能想起名字的ID，感觉自己在回看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每个ID背后都对应着一个项目，都有一段他们交集的缘分。

这个缘分，可能要散了。

想到这里，心砚心头有点酸。

不过再想想，他们中很多人，其实不也早就离开赤明了么。

……

四季也回了一条：

「你在佛城看花啊，注意看时间回来哦。」

心砚看了下已经16:30，差不多要准备回程了。

Adaline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外婆举着一串冰糖葫芦给她啃。小家伙喜欢外面裹的糖衣，不想咬里头的酸果子。心砚走过去：

“冰糖葫芦，糖和山楂要一起吃才叫冰糖葫芦呀。”

哄着吃了两个，Adaline推开表示不要了。外婆顺手把糖葫芦给心砚，心砚接过来吃了，味道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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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在一个海鲜酒楼吃的，三个娃聚在一起又跳又闹，氛围感拉到满。各自老人家也能聚在一起说说话。玛奇有几次提到广尃，都被四季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心砚默默感激了下。

最后，大家还拍了个大团圆照。心砚也顺手发了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