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要塞(1 / 2)

夜晚十一时，大天及其队伍被炭石源一叫到前哨阵地集合。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稍作了休整。随后大队伍分为五个小队执行巡夜任务。

其中，大天、逍实流斯和三眼海妖被分配到第一分队，而兼辞言一和犀斯希一则被分配至第二分队。之后各分队沿着预定的方向出发。

大天的分队负责的区域是前哨阵地到铜影人壕沟之间的那一大片湿地及其附近的岩石区。他们首先前往的是芦苇丛湿地，跟在他们身旁的还有三名大鲵士兵。此时湿地上蔓延的战火已基本扑灭，但仍然可见烧焦的芦苇杆，而远处海面的巨浪声也变得能够清晰听见。

这是大天及其队伍在一氚岛上的第一个夜晚。队伍里的人类和大齿鼬士兵保持着打扫战场时的那份小心谨慎，用铁剑或燧发枪上的刺刀轻轻地划开芦苇，想尽一切办法隐匿自己的声息，进而不被可能前来的突袭部队察觉。

尽管这样，一旁的大鲵士兵还是有些不放心，向大天提醒道：“我劝你们这些合弓堡的新兵能留心一点，明天大部队就要向要塞发起总攻，而腔蜇人和铜影人往会挑这个时候做一些可怕的举动。”

“我明白，所以不要再说话。”大天听后小声答道。

说完之后，他让队伍稍微散开，因为这样能够使行动过程中被扒开的芦苇显得杂乱无章，以便隐藏队伍的行进痕迹。

他们在漆黑的湿地和新占领的雇佣兵阵地之间来回巡视了四个小时。这一过程中，队伍里有不少士兵隐约看见位于远处苔石山上的要塞。这座由黑曜石、水泥和钢铁筑成的庞然大物呈圆柱形，它的下半部分是一面高约八米的半圆形城墙和城门，城墙上拥有十多座中小型炮台且有着微弱的淡黄色灯光。城门是一座巨大的钢铁闸门，其结构与合弓堡的城门有几分相似。而它的上半部分，是镶嵌在山顶上的圆形塔台，塔台上有一座双管重炮台且悬挂着一面星国国旗。

根据情报，要塞依山而建，多数内部结构由天然山洞改造而成。里面拥有着一座巨大的蒸汽机和无数钢铁齿轮，蒸汽机以煤炭作为能源，驱动齿轮运转，进而实现各类重型器械的半自动化运作。

然而，他们没有太多兴趣关注这座防御建筑的构造，也不愿花费时间想象明天的攻城战会是怎样的场面。当下，他们只想着如何能够平稳地完成巡夜任务。

这一区域巡查完毕。队伍按照原定路线折返，前往后方的岩石区查看，这也正是先前大天和逍实流斯等观看战斗的位置。但是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异常的声响。这种声响令他们感到恐惧。

“发现异常，注意警戒。”大天说道。

说完，队伍停下脚步，原地伏下隐蔽。此时其余分队正在其他区域巡视，因此无法在第一时间赶来。

过了一会，声响仍未消失。于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大鲵士兵小声对大天说：“我劝你们不要大惊小怪，依我看这很有可能是地热喷泉的声音。”

之后这名大鲵士兵提着佩剑轻声往前走去查看，果然不出所料，远处有一处巨大的地热喷泉，发出淡蓝色闪光的泉水每隔数十秒从泉眼升起，形成高约一百米的水柱，同时发出巨响，所以显得格外壮观。

“果然，这只是一座天然喷泉。”过了一会，大鲵士兵回到大天跟前，说道，“请勿小题大做，继续巡夜。”

这一时候大天及其队伍才略微放松下来。然而当他们看到巨大的喷泉时，便再次感到些许不安。逍实流斯和三眼海妖注意到了这些淡蓝色闪光，于是逍实流斯开口问道：“这些淡蓝色闪光是什么？”

“是一种变异的藻类植物，可以在高盐度的热水中生存，能够直接利用泉水中的热量满足自身生长发育需要，所以性情温顺，通常不具有攻击性。”大鲵士兵不紧不慢地答道，“那片地热泉会不定期地进行集中喷发，上一次集中喷发是在四天前，连续喷发了四个多小时。”

随后，他们绕过地热泉，然后在岩石山丘地带继续执行夜巡工作。这一夜平静无事，各分队都顺利完成了任务。清晨五点，队伍回到后方军营休息待命。而其余部队则在此时开始集结，等待着进攻命令。

进攻之前，北先修斯和鱼石完粦讨论了一番战术。其中，北先修斯说道：“建议遵照昨日的做法，继续安排一支炮兵部队，利用缴获的各类火炮对目标进行火力压制。”

“不用再提，这个我明白。”鱼石完粦答道，“还有，等到主力部队展开攻城时，你们的步兵团在空地上列阵，进行火枪齐射，以便掩护我的兵贴近城墙。”

不久后，要塞攻坚行动开始。位于铜影人壕沟掩体内的蝾螈巫师和大鲵炮兵全力轰炸，炮弹和高能回旋镖击中城墙或塔台，引起爆炸，使得要塞内的星国武警被炸倒一片。

之后星国武警开始还击，炮手移动炮台内的拉杆，调转火炮向蝾螈巫师所在的掩体开火。各炮台内精巧的齿轮结构能够相对高效地完成炮弹装填工作，这使得火炮的射击速率有所提升。

一连串炮弹落到掩体及其附近区域，产生黄白色火光，使得蝾螈巫师死伤无数。一旁的炭石源一面无惧色，提起佩剑喊道：“原地分散，继续还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蝾螈巫师再次集结，然后分散开来，在减少伤亡的同时继续释放法术进行轰炸。之后交战双方相互轰击对方的阵地，使得战场再次浓烟四起。

这种远程攻击大约持续了一小时。之后鱼石完粦下达指令，展开全面攻城。紧接着，急促的哨声响起，各路水螈军团和北先修斯的步兵团和奇兵队分别冲出壕沟，扑向城墙。

随着交战双方距离的缩小，战斗变得更为激烈。城墙上身穿黑袖蓝衣戴黑筒帽的星国武警持燧发枪或线膛枪严阵以待，向成群冲来的大鲵士兵开火。仅仅是火枪齐射还不足以压制住水螈军团的进攻。因为大鲵士兵后排的混合步兵团已经完成部署，其中的大齿鼬步兵开始在北先修斯和费里尔特的指示下列阵，使用燧发枪向城墙上方进行火枪齐射。

于是又有一批星国武警被整齐飞来的弹丸击中，然后惨叫一声，涌出蓝色鲜血，倒地身亡。几轮齐射后，似乎达到了火力压制的战术目的，前排的大鲵士兵继续提着攻城设备向前推进。

然而这座由蒸汽机和齿轮驱动的要塞还暗藏着更多诡异的器械。随着这些大鲵的抵近，略显破损的城墙上升起了十多门蒸汽铁铳。这些铁铳的外形与塔台上的双管重炮相似，只不过它的体积较小，而且齿轮遍布的钢铁底座上连接了一处圆柱形的排气管和一个压力表。运转时，排气管上冒出炽热的蒸汽，压力表内的指针便在各个刻度间来回跳动。

这种蒸汽铁铳的杀伤原理并不复杂，本质上是一种火器，只不过能够实现连发，底座内装有二十发子弹，向下移动拉杆便能开火，消耗完子弹后停止射击，由齿轮结构或士兵执行装弹工作，这一过程大约需要花费四十秒。完成装填并等到铳管初步冷却，就能够再次射击。

事实上，这些器械是星国军方的实验产品之一，因此它们的性能并不稳定，不仅射击精度低、装弹时间长，而且容易出现卡壳、炸膛、自燃等故障。但它们仍然是一种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机器，在当下也能够有效打击这些贴近城墙的大鲵士兵。

一顿响亮的扫射后，城墙被铳口喷出的炽热白烟笼罩。冲在最前排的大鲵几乎被全部射杀，部分子弹击中土壤，留下一处烧焦的弹坑。

接着一批身穿蓝黑色制式法袍的腔蜇人巫师出现在城墙上，跟在他们身旁的又是一队持火枪的星国武警。这些腔蜇人巫师迅速向北先修斯和费里尔特的步兵团发射白色光球。

这一时刻，持燧发枪的大齿鼬和巨蜥步兵来不及还击。一顿近距离轰炸后，混合步兵团伤亡无数，阵列被冲散，北先修斯和费里尔特也险些丧命。随后，城墙的星国武警火枪手向下方进行齐射，于是又有一批大齿鼬和巨蜥倒地毙命。

由于地形原因，剑齿虎奇兵队没能发挥战斗能力，只能继续藏匿在附近的芦苇丛中待命。然而此时身经百战的北先修斯显得临危不惧，连忙对费里尔特说：“带上所有装备炸药弩的兵，分散贴近，瞄准上排的巫师轰炸。”

“明白。”费里尔特用简短的语句答道。说完，他立即带兵执行。

其实早在抵达一氚岛时，北先修斯便想到了多种在战斗中摧毁重点目标的战术。他像是从合弓堡的城镇护卫队那里找到了灵感，使用弓弩这种简单的武器发射最具杀伤力的爆炸物。

被绑上炸药的弩箭被引燃，然后射向城墙。尽管大多没能直接命中目标，但依旧能发挥巨大的杀伤力。一连串箭矢钉在城墙上然后引起一系列爆炸，迸出火光，发出巨响，几名巫师和火枪手顿时被轰成碎片，烧焦的碎片四处飞溅，部分落在了北先修斯和费里尔特跟前。

他们在看到这些带有蓝色血丝的碎片时没有任何表情，因为此前他们已经见过无数类似的场面。于是城墙上的火力被完全压制。一旁的大鲵终于能够冲到城墙下，架起云梯，开始登城。

然而就在此时，要塞内传来嘹亮的军号声和杂乱的腔蜇语喊声。接着沉重的铁闸门被拉开，一百多名身穿白袍持长剑的教会剑客从城内冲出，疯狂砍杀一时不知所措的大鲵。城墙上持火枪的星国武警立即响应，运用枪托和枪口下的银白色刺刀进行近身格斗，在第一时间沿着云梯爬上城墙的大鲵同样是乱作一团，死伤惨重。

尽管如此，北先修斯没有慌乱的反应，他只是有力地拨出佩剑，继续对费里尔特说：“近战。”

“遵命。”费里尔特听后二话不说，提起巨斧，带上两百多名大齿鼬步兵前去支援战斗。

多年的战斗使得费里尔特在近身搏斗之时显得勇猛而恐怖。在十几名剑客向着队伍发起冲锋时，他反倒是身先士卒。在灵活地躲避了冲在最前排的一名剑客的突刺后，他猛地用巨斧对这名剑客的背部披砍。

斧刃从背部刺入，贯穿身躯，从胸口穿出。这名剑客随即倒地，涌出蓝色鲜血并在抽搐几下后毙命。紧接着，后排的大齿鼬步兵变得更为勇猛，开始毫无顾忌地用燧发枪上的刺刀同其余剑客展开搏斗。

一时间，要塞外环区域喊杀声四起。稍后剑齿虎奇兵队和水螈军团的洞螈赶来战场，双方最终陷入大规模近身白刃战。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要塞内的星国武警和深渊教徒显得更为顽强，像是有奋战到底的决心。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或许是这批守军先前已听说过有关水螈军团的传闻。根据传闻所述，水螈军团每攻占一片区域，鱼石完粦便会下令处决所有的战俘，无论这些战俘的种族或年龄，而且行刑手段极其残忍，其中包括开膛和放血。

总之，无论这些传言是否有明确的证据支撑，所有守军都在坚持着抵抗。水螈军团和北先修斯的部队进攻受阻。战斗持续至下午，进攻部队依旧未能攻入要塞内部。

但是在后方指挥的鱼石完粦并没有对战局感到担忧，因为在他看来，要塞的城墙已破损严重，炮台大多已被摧毁，所以攻入内部已经成为时间问题。 为了能够让部队稍作休整，以便能够用最少的伤亡取得胜利，他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

随后，各路水螈军团连同北先修斯部队撤退至要塞外环的壕沟，准备着再次向要塞发起进攻。到了傍晚，北先修斯再次向合弓堡和龙钐镇方面发送电报，按照惯例汇报了这一天的基本情况。